我坐在车子的后座,妈妈风衣的衣摆下充满了风,像一只鸟儿在空中飞翔。那时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碎碎地落在妈妈的发上,湛蓝的天空下,空气中浸润着花香。
蓝天下,妈妈穿着校服,挎着一个小包,菱格条纹,各种颜色拼接在一起,是一种在现在也不过时的款式,这是姥姥做的,我也有一个哦,现在已经绝版了。妈妈很喜欢那个小包,上学的时候总挎着它,它的背带已经磨成了薄薄一层,连接处也是藕断丝连,但是它一直被妈妈珍藏着。
在妈妈的童年时光里,总是她一个人,姥姥姥爷都是工作狂,姥姥早出晚归,留给妈妈的只有一桌丰盛清冷的早餐,和一只装着午饭的保温桶,姥爷更忙,一年也回不来几次,只会隔三差五寄一些精美的衣裙和书本。妈妈说,她印象最深的,家里那条窄窄的走廊上,堆满了各种新鲜的水果,饼干还有方便面,很多在当时都算是稀罕物,但她常常发现有很多过了保质期却连包装都不曾拆过。当时也没有外卖,她学着自己做饭,白瓷盘里碎成渣渣的鸡蛋,被酱油染成黑色的西红柿,妈妈的黑暗料理,一直延续到了今天,用妈妈的话说,做饭对她而言是一件恐怖的事儿。那时候,妈妈最需要的是陪伴,妈妈青春里缺席的美好,全部在之后的时光里,毫无保留地奉献给我。
窗外的天,一尘不染,清澈纯粹的蓝,一缕云絮都不曾飘过。餐桌上,妈妈烤的蛋糕,就像一张蛋饼,软塌塌的,沉甸甸的,煎的排骨色泽鲜亮,泛着油光,拿筷子翻个面,背面烤成了焦黑。现在的妈妈为了照顾我,辞去工作,在家做全职妈妈,将她最讨厌的厨房当作职场,重新开辟新天地。起初,我很不理解,天天催着她找工作,她倒也不急,只是窝在沙发上,研究着手里的菜谱。我欣赏她一派职场丽人的装扮,希望她能重新回到职场,而不是天天在家,以锅碗瓢盆为伴,但她似乎毫不在意。
妈妈的手敲击键盘时,敲得噼啪作响,但做起家务来却一言难尽,拿起熨斗不如做ppt般的得心应手,针线更是不如绘图软件使用的流畅,做出的针线活一团乱麻。妈妈为了我,舍弃她最热爱的职场生活,回归家庭,在她最厌恶的厨房里开始她的心路历程。经过一次次失败的洗礼,她现在做的饭菜味道尚可,但色泽还是差了些,她愿意为我尝试各种各样的菜式,而我也保有一颗感恩的心,还是会欣喜若狂地把它们消灭掉。妈妈自从离开职场,变得沉默了,笑容少了,很少跟我分享她工作中的幸福与美好,曾几何时,妈妈经常出差、加班,深夜妈妈坐在电脑前,撰写着工作报告;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耀眼的光,讲台前的妈妈,一身职业装,齐耳短发,专业干练,神采飞场;现在的妈妈,一身休闲装或家居服,亲切可人,但我知道她的梦想在职场。我多次建议妈妈,你去上班吧,厨房不适合你。妈妈只是笑笑,故作生气地说,我做的饭不好吃?你这丫头真难伺候……
母亲节,十几年来,我从来没有在意过。也许吧,不放假的节日都不能称为节日。母亲节的作业,我和妈妈敞开心扉聊了许多,拉近彼此的距离,说是聊,其实多数时间我都在听,听妈妈讲她的过去,从她一个人,然后她的过去里有了爸爸,再然后有了我,她的现在和未来里有了三个人。
妈妈,节日快乐!昨日的青空,是你一个人,现在的蓝天下,是三个人的身影。感谢你的陪伴,未来我们会把你少的那些陪伴,通通补回来,我期待再次看到你坐在电脑前忙碌的身影,讲台前淡定从容的目光,我相信那一天不再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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