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抽打在脸上,疼得让人禁不住直哆嗦。远方,炊烟袅袅依旧。冬天那特别的味道由记忆深处弥散开来。
我看见了,看见了这冰冷的银天下,有着一片温暖的大地。温暖的大地下,埋藏着冬日那无与伦比的幸福。它们,静静地躺着,待有一日,去感化,我的味蕾。
我的祖母,慈祥的笑容依旧。她的背影不再挺拔,而是步履蹒跚,朝向那口古朴的井走去。井盖的下面,贮藏着冬日最惹人垂涎的美味——红薯。
孩子毕竟还是孩子,调皮的身影在雪中窜来窜去。大家的笑声溢满了整个庭院。祖母从井中细心筛选出一些红薯。孩子们见了,赶忙把她围住,迫不及待想尝尝这冬日里贮藏的甜美。祖母温暖的目光散落在每一个孩子身上,抬头瞧去,她的眼睛已眯成了一道月牙。
大家围坐在灶旁,祖母坐在灶前。
灶膛里,红彤彤的火焰燃起,伴随着一阵一阵滋滋的声响。红薯静静地卧在其中,享受着炽热的滋润。明晃晃的红火跃动着。火光映红了祖母的脸颊。红晕泛起在脸上,似是天上织女裁出的云霞。矮矮的火苗跳起了舞,祖母的脸上,竟笑出了淡淡的青春。
许久,土灶中飘来一阵醉人的焦香,我知道,红薯已经熟了。祖母停止了加柴,转而拿起了墙角里的一把黑色老火钳。她把火钳探进灶膛,轻轻夹起一个红薯放到竹篮里。一个,两个,三个……祖母用手轻轻抚过篮里的红薯,温柔地掸落了些许灶灰。孩子们期盼的小眼睛,再也无法从那些红薯上移开。
祖母拿起一个红薯,剥开了外皮,轻轻吹散着热气。金灿灿的薯肉芳香四溢,宛若一块宝贵的黄金。我们贪婪地嗅着这诱人的味道,迫不及待地伸出了稚嫩的小手想取出一个尝尝。而这时,祖母总是会笑着对我们说:“慢慢来,小心烫着。”
津津有味地咀嚼这冬日的甜美,心中感觉十分完满,直到不经意的那一霎,瞥见了她满是皱纹的一双糙手。岁月无情,却也使生命中贮藏的朴素安然历久弥香。再次咀嚼这醇厚甜美的滋味时,我的心中,竟泛起了阵阵酸涩……
冬天的味道,难以用笨拙的语言去恰当描述。只依稀记得,在这幸福的回味之中,浓得化不开的,是祖母留给我们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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