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的一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你。
你盯着我看,我发现你的眼睛,没有寻常老人那样浑浊无光,有的只是深邃、睿智。如一口尘世不惊的古井,平常而又使人不敢有过多的靠近。
岁月慢慢流逝,只有你陪着我在庭院里的枫树下“荡秋千”。那时我坐在你的腿上,而你就只能用小腿撑起我,这“秋千”舒适而安全,你生怕我掉下去,紧紧地抓住我的小手不放。虽然“秋千”荡得不高,可是我感觉一伸手就能触摸到白云,因为,你给了我童年的快乐和记忆,足以让我与白云共舞。你笑着,不停地哄着我开心,虽然笑起来让原就满脸皱纹的脸更显沧桑,可我,就是喜欢你的笑,带着一份农民的质朴和憨厚,当然,还有一份深沉的爱。
世事变迁,现在早已物是人非,昔日那满载欢笑的“秋千”,也蒙上了一层时光的尘土,再也荡不起来了,年老多病的你,早已把快乐的“秋千”尘封在记忆的长河中。几片落叶飘过,让原本凄凉的秋景,染上了金黄的色彩,让人不由得触情生情。可是,我并没有去看看,去看看我与你曾经生活的地方,看是否再能拾起儿时的欢乐!
夏日的一个午后,你病倒了。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如此的脆弱,以至于连一次疾病都能轻易击倒你。父亲将你送回来时,你虚弱地望着我。从你的眼神中,我再看不到深邃,有的只是寻常老人那样无神的眼睛,如一口干涸的,毫无生机的泉眼。我感到失望,你还能给我欢乐么?我感到悲伤,你这是怎么啦?我感到害怕,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们还去荡秋千,这次我推着你荡一回真正的秋千!
“你要到哪里去?回来——回来!”我含着眼泪破门而出,身后传来你深情而又虚弱的呼唤声……
一只蝴蝶从我面前飞过,带着与季节别样的清新和淡雅,携着一份安然,飞向枫树,我不觉惊叹它的美丽。于是,慢慢地跟了上去,轻手轻脚,仿佛怕打扰了这位超凡脱俗的仙子的倾城之舞。忽的,它停了下来,在那个我曾经和他下棋的石桌上。我忽然发现这石桌与周围的景物比起来,少了份沧桑,仿佛有人故意打扫过似的。树上的一片落叶带着它最后的荣耀翩然落下,惊飞了蝴蝶,使这位仙子停在那个水杯上,让我更清晰地看清它的美貌,我被它那五彩缤纷的小翅膀吸引了,扇啊,扇啊,带来一阵时光的清风……
“孙子,快过来,看爷爷给你带来了什么。”在庭院玩耍的我,迎着刚回家的爷爷冲了过去。只见它从怀里取出一个质地粗糙的弹弓。我一看就嘟起了嘴,“不要,太老土了!”爷爷乐呵呵地抱起我,“一个物品不能只看它的外表,要看它是否实用。”爷爷的话让我似懂非懂。当时,我只认为是爷爷没钱买好的弹弓而找的借口,现在回想起来,呵!我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蝴蝶飞走了,也带走了我的回忆。在庭院的尽头,我忽然发现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静静地躺着一个破烂不堪的弹弓,我小心拾起来,轻轻地抹去上面的泥土,儿时快乐的时光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心怀内疚回到家,爷爷已经睡了,僵硬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上有几道齿印,那是疼痛时咬下的,病痛并没有抹去那熟悉的慈祥。我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一手握住爷爷长满老茧的手,一手握着弹弓,尽情回忆着着那些快乐的时光,除了心底的悲伤,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流在身体蔓延,直到心里。
亲爱的爷爷!有你,真的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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