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一杯绿茶绿得正浓,杯上,一缕缕淡白色的雾气,好像是那渴望归乡的碧绿的精灵们的相思魂化作的。绿茶,好像是爷爷最喜欢的罢。
不知多少次,总梦见那碧绿的茶山,不知多少次,总梦见那位老者的笑容,真的,好美,好美……
庭前,花开花落
爷爷门前,是有一棵桂花树的。每逢八月,那桂花树便会开一朵朵娟秀的花朵,好像是因为怕生,都躲在那浓绿色的树叶的后面,每到此时,我便会跑到那树下,摇啊摇。可当时年幼,又怎么摇得动?摇了半天,也只有一点罢了。
每到这时,爷爷总是让我坐在他那宽大的肩膀上,让我抓住枝条去摇,爷爷很高,在他那宽大的肩膀上我总能摇下许多。我小时候是爱哭的,到八月,因为有这桂花树,哭得时候便少了许多,多了许多次久违的欢笑。
在庭前,八月的花开花落,便是我童年最大的乐趣。
天外,云卷云舒
小时候,爷爷总是拉起我的小手,带我去田野里走一走,到了农忙的时节,我便被他放在田旁,他总是在割谷麦的时候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看我,看我还在那,便嘿嘿一笑,仿佛我坐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整个世界。到了傍晚,爷爷又拉着我的手,指着天上的云对我说:“看!那朵云,像不像对面二伯家的狗?”我听了,便无由地大笑起来。后来,他又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云便会变成什么。这或许也是我为什么能在田旁呆这么久的原因吧!
踏着晚霞砌成路,旁若无人地谈论着天上卷舒不定的云朵,这便是我在儿时最大的兴趣。
桌边,烟聚烟散
八岁那年,我随父母来到了河北,告别了爷爷奶奶,到现在,我还记得我走时,爷爷的眼神:他那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流尽了泪,显得那么无助,凄惨。走了许久我才渐渐意识到,我与爷爷分开了,才开始哭泣,只是,那个高大的身影再也不会出现,不会在为那个爱哭的我擦去眼泪……
难道绿茶与白烟注定要天涯一边吗?
看着桌边那缕缕白烟,我又想起了那八月的花开花落,田旁的云卷云舒,以及那至爱我的老人那醇厚质朴的笑容。
现在的爷爷早已举不起我了,他也只是能和我坐在一起聊聊天了,而我,也早已不是那个爱哭的男孩了。过年的时候,能有幸面对面地相坐,可目光相接时,也只是相视一笑罢了,再也找不到儿时的感觉了,是因为我长大了吗?是因为时间和距离的缘故吗?
我不喜欢回味,诚如一位哲人所说,越是长大,越无法原谅那个长大了的自己,每每回味,总是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
回味,是苦的,是对爷爷年老体衰的惆怅,更是回味后的,脸庞的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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