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城里城外是两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步行街的璀璨华灯依旧照彻不夜城,却是多了几道冷硬的拉得严实的卷闸门。反倒是小区里,万家灯火通明,浓郁的食物香气从紧闭的门窗缝隙里溢出来,却固执着只在自己家附近萦绕片刻。
我看见有吃酒划拳的人物剪影映在拉起的窗帘上,却只有零星半点的说笑声漏出来,片刻就消散在沁着寒凉的空气里。
这城市被钢铁巨兽般的高楼耸立包围着,禁锢着,隔绝了乡村的人情味儿。它依旧冰冷。尽管过年了,它武装成了红色。
与城市关起门过年不同,乡下老早就开始了串门。普通的纸杯,刚刚冲泡好的琥珀色的茶水,茶叶悠悠然舒展开身姿,缓缓打着旋。茶的清香随着水蒸气袅袅升腾,液化成白雾,溶解了满堂说笑声,让暖意在每个人心间流淌成河。
红包,孩子们的笑声。若隐若现的鞭炮声不若往年的喋喋不休,只清脆地噼里啪啦几声,如嘴角未褪的一抹笑一般,让喜悦之情在留有余味的尾音里绵长。
大门口的对联是清早到老街上请人写的,龙飞凤舞,喜气的红色边角用金粉滚边,不失华气。最后一笔末处一点墨色丝丝晕染,在兴起的老人们悠扬的二胡声里,渺远几分意境。
对街的老人拉了把发黄的上了年头的竹凳在门口坐下来,附和着咿咿呀呀哼了起来。红衣白发,精神奕奕,平日有些黯淡的浅色眸子似也明亮了起来。
今年不下雪,没有珍珠般纯结的白映衬着张扬的大红,也没有那在记忆里惊鸿一现的长街龙灯。可那圆滚滚的大红灯笼依旧在夜色里明明灭灭,红红火火,灯笼下端明黄的流苏在风中舞动,格外贵气。佛堂里莲座上慈眉善目的菩萨尊位前的蜡烛依旧长明,祈愿着人们平平安安。
人们大敞着门,饭菜香味飘散出去,凑得近了,主人便笑眯眯地端出一锅茶叶蛋,定要你剥开一个,吃得满口留香才放你离开。
乡下的年味是不会淡的,它和人情味儿一起,永远飘在人们心中。
城里年味城外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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