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阳台的水管与墙壁之间有一些泥土,年岁尚小的妹妹经常异想天开地问:“在这里种庄稼,是不是也会结出果实?”引得全家人哈哈大笑。
谁知过了几天,那一小撮少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泥土中竟钻出了一点点的绿色。俯下身仔细看,才得以发现那是一株植物的幼苗,尽管已经展露出了绿色,但那植物的体型无疑是娇小的,发丝粗的茎托着两片嫩绿的叶子,就如同一个好奇孩子似地打量着这陌生的世界。那一成不变的墙角,现在有了这瓜苗,仿佛也被感染了生机,传出了生命的乐章。单一的灰色和黑色的角落里,出现了生机勃勃的绿色,尽管只有那瓜苗在兀自生长,但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美丽。
依稀记得那应该是前几天在阳台上吃西瓜时吐出来的西瓜子,尽管已经发了芽,但全家人都不认为它能够长大,有十几年种田经验的爷爷一看,就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说道:“这苗,活不了!”它生长的地方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一个小角落里,全年都照不到太阳,无比的阴暗。而且,旁边还有墙,这正好挡住了大多数的雨水,这让这个本就缺水的小角落的环境更加艰苦。因此,全家人都对它漠不关心。就连一向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的妈妈都不愿意去照顾它。
这渺小而又不可思议的小生命,很快就被我们忘却了。
又一次让我关注到它,是它的茎、叶变黄了——由生机勃勃的绿色,变为毫无生气的黄色。这仿佛正好验证了我们的猜想:这瓜苗活不了几天。瞧它弯着身子,原本嫩绿的叶子因为长时间缺水而变得又黄又皱,它无精打采地倚靠在墙上,才能够勉强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我想,要是没有这堵墙让它靠,估计它的茎也一定会支撑不住叶子,尽管那叶子也因缺水而减轻了许多的重量。虽然我之前对它漠不关心,但此时却感到一丝惋惜。毕竟这也是一条生命啊!
当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它将要死去时,它却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喜:那原本曾经弯曲的茎又直了回来,原本枯黄的叶子又绿了回来,尽管没有以前那么富有生机,但相比前几天的,确实已经好了许多,此时的它,就像一个大病新愈的病人,尽管身体不好,却十分有精神,这使我想到了鲁迅。
我被眼前的这番景象震惊了,这小小的瓜苗,竟显露出无限的希望,我仿佛看到了这株瓜苗越长越高,挺立在墙边上,好像它也是墙的一部分,向世界展示着它那充满活力,充满生机的庞大的身躯。甚至有一瞬间,我竟也相信了妹妹那荒唐的想法,认为它能够结出西瓜来。
然而,命运就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几天后,它死了,这结果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这么恶劣的环境,怎么能养活植物呢?
当我把它拿起来时,我惊奇地发现,它的根,远远地超过了它生长所在泥土的厚度,显而易见,它的大部分的根已经是裸露在外的,也许只是平摊在地上,也许是钻进了地面的缝隙里,我们都无从得知,但我清楚一件事,它为了自己的生命,奋斗过,努力过。
这使我想到了它在又一次变绿时,就可能已经用尽了全力,薄薄的土层可能早已无法供养它的生长,但它还是不断生长,纵然前方有万丈深渊,为了生存,我想,它还是会义无反顾地跳下去,这使我为这小小的生命的倔强、顽强而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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