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呻吟着跌向前方,我一动不动地贴在车窗上,呆望着“黄河之水天上来”的高坡奇观。对于一个看惯了绿草如茵的人来说,这的确非比寻常。
我却不单单只为欣赏这别样风景,我在想我此行的目的,我要去看望一十二载未曾谋面的奶奶。自嘲般笑笑,我陷入了别样的回忆——
打我记事起,就只有姥姥照顾我,在父母的争执和邻里的闲谈中,我拼凑出了一个不甚清晰的轮廓:她(奶奶)住得很远,家里并不富裕。在父母结婚及我出生之时均未曾过问。她重男轻女,而我是个女娃,所以,她并不爱我。幼小的心灵裂开微微的细缝。因此在大年三十匆匆挂断奶奶的电话,在小伙伴的攀比中大喊:“我没有奶奶!”。那感觉,别样的疼痛。
我极不情愿地跟随父母上了一辆拥挤的大巴,车窗摇摇晃晃,四周充溢着黄沙干燥土腥的气味。车子艰难地转过一个又一个盘山路,越过一层又一层沃野千里的梯田。我不止一次听见了信天游飘来荡去,穿透黄土高坡,击开了朵朵云层,也在那微微细缝中激起千层浪花,别样美。
行走在艰涩的陇间阡陌,偶有丛木荆棘刺破手心,那疼痛,别样苦涩。我只是从未想过“她”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我忐忑前行,心中陡然升起一种“近乡情更怯”的别样情愫。我的腿仿佛被一块磁石吸引。来到山脚下有袅袅炊烟升起一户土墙小院。夕阳薄暮中我看到了一个瘦骨伶仃的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神色急迫。那身影似乎是陌生的,却又似乎在梦中邂逅多次,在我成长的一十二载中从未走远。那是侵入骨髓,血浓于水的别样陪伴。
她的满头芦花随着晚风飒飒抖着。她望见了我,蓄满泪水的期盼中竟有着丝丝胆怯,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我终于忍不住飞出泪花,飞出了整整十二年的等待与思念。
如果一个人保存着你十二年来过生日时的如花笑颜,那算不算爱?如果一个人,为了给你喝着黄沙城中最纯净的水,足足滤了十三遍,那算不算爱?
不惊天,不动地,没有精心修饰,没有过多言语,没有轰轰烈烈,却是最别样的。
远方仿佛又回响起信天游深厚绵长的拍子,白云撕开一条缝,天际射出一丝明媚的光。
别来无恙,您的爱,在我心上,陪我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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