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你捧着我的双手,满目怜惜地说:“孩子,握着你的这双小手,看着你长大,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于千万人之间,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间,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张爱玲用它来诠释情侣合拍的幸福,而我则要把它送给你——我亲爱的妈妈。真巧!我的生命伊始有了你的参与,真好!有你的陪伴,我的成长路上一片光亮。
听你说,我小时候就特别淘气。自会走路说话起,家里就没有安宁过。让你最头疼的事情就是难以解决的一日三餐。我爱闹,每每到了吃饭时间就跑到外面和几个“志同道合”的小朋友瞎玩,而你则用几颗糖果,几粒花生把我“诱拐”回家后,端着早就盛好“小山”似的饭菜四处追着喂我。我哭闹着说不吃不吃,扭头就要跑,你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一把把我拎回怀里,一口接一口地喂。准确地说是不停地往我嘴里填。为了拖延时间,我赌气把嘴里的米粒故意嚼的很慢,次数多了你就识破了我的小伎俩。不管我咽与不咽,一个劲地喂,直到我满眼噙泪,托着被米粒充满的腮帮子,怨气十足地看你时,你才心满意足地喊爸爸来照相。就算到了现在你把我个子长不高的原因“归功”于儿时不乖乖吃饭。事实上,在你的“暴政”下,我“反抗无效”地吃完每一碗饭后,你仍不忘补充一句:“这孩子怎么不好好吃饭呢?”
再稍大些就开始懂事了,最贪恋和你一起去看姥姥的时光。姥姥院子里的花儿很多,你竟然都叫的来名字。我缠着你的胳膊问你每一种花的习性。你也不烦,慢慢地说着,每当这时,姥姥坐在青石板砌的台阶上纳鞋垫,戴着老花镜,皱皱的脸上慈祥的笑容,时不时抬起头来看这一对母女不顾形象地玩闹着。午后的阳光慵懒地照在我们身上,那一瞬间大人和小孩没有界限。我们是这个世上最知心的朋友。后来我总是和你说起姥姥落在我身上的目光:“那就像透过我看儿时的你,对吧?”你笑而不语,我歪着脑袋继续说:“妈妈,你小时候肯定是个幸福的小孩,就像我现在一样。”“可我将来才不要像你,嫁人了,只顾自家孩子,离开了姥姥。”妈,我要守你一辈子!
儿时许下的“豪言壮语”现在想想真是天真。不得不承认,你是真的老了。我不在你身边,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中考前一个星期,我给家里打电话,想听听你的声音。爸爸却吱吱吾吾地说,你有事不能接。一再追问下,才知道你住了院,做了手术,现在还没有醒,不想耽误我考试,让爸爸瞒着,我不知道自己怎样和爸爸说的再见,只知道那时的我抱着电话泪流满面,连哭都没有了声音,脑袋像忽然炸开了一样一片空白,我以为扛得住生活苦的你不会轻易倒下;我以为你说的每一句“我很好”都是实话;我以为你每天工作完回家轻松地对我笑是真的不累;我以为你会健健康康的陪我长大……可这些都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罢了。我最亲爱的你病了,可我却不在你身边,心疼地快要窒息一般。那一次,我真的好害怕失去你。我想起我们一起拌嘴的日子,我记起我还没来得及说声:“妈,我爱你!”
等到中考结束,你已经出院回家,我端着苦味十足的中药走到你床前,捧着你长满老茧的手,对刚刚睡着的你轻声说:“妈,这次换我握你的手,好不好?”原来,握着自己最亲爱的人的手,是这样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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