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枯树落寞地站在那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悄然倚树而立。遍地的落叶仿佛诉说着他们曾经的繁华,也哀叹着时光的无情。
仍记得小学时,它还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在每日放学后,我都会在它的身旁找到静静站立在那里不停眺望着的你。当你看到我时,眼里充满了如获至宝般的喜悦,飞快地向我跑来,用你稳重的大手牵住我稚嫩的小手。回家的路上,你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幼小的我在你身后踉跄地追着。尽管那时你的黑发中夹杂着几缕银丝,却使你的脸颊看上去更加慈祥而并不老态。道路两旁的野花随着我们的脚步静静开放,淡淡的芬芳弥散在我们的欢声笑语里,也点亮了旧时岁月里的温馨。
可窗外的树终抵不过光阴的流转,曾经的满树绿叶已渐渐变得枯黄;而你的身体也熬不住时间的摧残,曾经的健步如飞竟变得步履艰难。忘不了那日远远地望着你,你正一手撑椅,一手扶树,屈着双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脸上的皱纹也都用力地挤在了一起。那一刻,我是多么懊悔不已!我怎么能那么无情地催促你“快点、快点”?我怎么能那么狠心地把你甩在身后独自回家?伴随着放学铃声,今天我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当你望见我担心的目光时,眼底的笑一如往日般慈祥,心中的喜悦依旧,可你向我快步走来时怎样都无法掩盖脚步的蹒跚。你有些尴尬地念叨着:“没事,没事。”一路上,我用自己强壮起来的手握住你那只如树皮般干枯的手,和你并肩走着,虽然缓慢,但坚定有力……我分明能感受出来,那一日,你满眼的感激!
蓦地,一股热流盈满眼底,我赶忙闭上眼,怕它喷涌而出。可恍惚间却似乎看见了你,安详地倚在那棵树上,那棵已经光秃秃得不剩一片叶的枯树。你就像黄昏暮色里的一只倦鸟,依偎在树上,回忆往昔,回首往事,想着你从前的黑发,你能站在校门口张望着寻我,你能站在前面健步如飞让我追逐……可现在却都已不在,你对曾经的站立便只剩下怀念与渴盼。
曾经步履矫健的你,现在连站立都已变得极其艰难;曾经满头黑发的你,如今岁月的积雪堆满发间。姥爷,我多想牢牢握住你的手,就像我多想握住那不断流失的时光,让你青春尚在,依然健步如飞;我多想回到旧日的时光,就算花尽全部力气都无法追上你的脚步,我也依然无悔。可无情的时光带走了那时年轻的你,也让心疼你的人黯然神伤。
似水流年里,你就像那棵树,永远站立在我的生命中,等待我倚在你的身旁。即使你已不再年轻,可你对我的爱就像雪中的炭,锦上的花,就算你已无力再站立下去,可站立的精神会让我们心手相牵,一路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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