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空中没有一道彩霞,相反,大片大片的乌云密集在头顶,灰蒙蒙一片。很快,一阵狂风卷起尘土,漫天飞扬,下一秒,豆大的雨点便砸向地面。不一会儿,天地间就只剩“哗哗”的雨声了。
放学了,我呆立在教室门口,望着厚厚的雨幕。奶奶还没来,手边连一把伞都没有。眼看教室里的人一个一个减少,心里的焦急变成了埋怨。“奶奶真是的……”我扁扁嘴,委屈地想哭。忽然,雨幕中晃出一个人影,深一脚浅一脚,在雨中显得那么瘦小,仿佛树上欲坠的秋叶。
“奶奶……”我低唤了一声。她额上的发丝紧贴着面颊,还滴着雨水,脸上的道道皱纹仿佛也蓄着水,嘴唇泛着无力的苍白。她只套了件短短的雨披,裤管卷起,也挂着水,布鞋上满是泥泞。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套干净的雨衣。“我……来晚了……”奶奶捧着雨衣,有些局促不安地扯着雨披,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而我,在接过雨衣的一刹那,鼻头一酸,眼眶里已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滚滚而下。“哎,你怎么了?”奶奶满脸焦急,涨得更红。“没,雨打脸上了。”我强扯嘴角,那“雨”滑进嘴里,是分明的咸涩。
穿上雨衣,行走在雨中,看着雨滴从帽檐上滚落,形成了一道小水幕。视线被模糊,我们在雨中艰难地跋涉。我偷偷地看了眼奶奶,想象不出她是如何走来的。一辆辆车子从身旁急急地闪过,溅起一滩滩的水花。身旁又闪过一辆车,却突然停下了。叫婶婶,奶奶赶紧将我拉上车,婶婶将我送回家。“快上车,乖,淋湿了会感冒的。”奶奶不由分说地将我推在车上,还不等我再抗议什么,车子却已经驶离奶奶。那单薄的身影又逐渐变小,仿佛被雨一点点吞没。
那天的雨,那天的泪,也只因那个人,被雕刻进最亮最圆润的珍珠,那个雨中飘摇的身影就成了我记忆里最美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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