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哄、哄、哄……”一大早,听到这声音,我们便知道送煤的来了。
走出门,寻声望去,便看见一辆深蓝色的三轮柴油车缓缓地向我们驶来。它行驶的极慢,每行驶一步,便会发出一连串的哄鸣声,它就像一位早已年迈的老爷爷,每走一步,就要大喘几口气,显得十分吃力。
当柴油车停到路边之后,两边的门开了,下来的是父子俩人。有时候,他们全家都会来,少的时候,也不会少于两个人。父子俩下车后,转过身,关上门,便微笑着向我们走来了。
和往常一样,那个父亲穿着一身黑衣和一双老式解放鞋。他不是很高,有点瘦。或许是因为经常在太阳下工作,也有可能是因为经常和煤打交道的原因,他的脸部有些黑。头发很短,也很稀疏,黑发中夹杂着不少的白发。他走路时总是一走便会一歪,因为他的一只腿在一次意外中出了些问题,他的脚不像正常人一样是脚尖往前的,而是极别扭地对着右前方的。他的儿子也同样有些瘦,十一岁,穿着一身深颜色的衣服和一双早已沾满了煤灰的塑料泡沫拖鞋。
父子俩走进来后,就与姨爹他们交谈起来,脸上总是挂着微笑。那个父亲的儿子不怎么爱说话,跟着他的父亲,只有问他话,他才会答上一两句。谈论了几句后,他们便走了出去,又回到三轮货车旁边。父亲打开门,坐到车上准备把车倒过来,以便卸煤,儿子则协助他父亲倒车,一边挥动双手,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倒,倒……”等车到位之后,父亲跳下车,走到车箱旁,打开了车箱的围板,拿下挑煤的篮子,然后,父子俩便开始卸煤了。只见他俩熟练的从车上拿下煤,一个一个按顺序堆在篮子里,直到篮子里的煤堆成一座小山为止。
煤堆好了,父亲拿起竖在一旁的扁担,将篮子上的麻绳挂在扁担两端的两个钉子之间,然后便蹲下身,把扁担放在右肩上,准备挑起来。
可我却为他捏了一把汗,他挑得起吗?如此多的煤?而且腿还不太利索。
只见他咬紧牙关,似乎使出了全身力气,慢慢站起,脸上的筋全部突现,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后,他松了一口气,调整好重心,便一步一步歪歪扭扭地往前走。每走一步,篮子便会摇晃一下,看到这,我实在忍不住了,轻声说:“这么重,你挑得了吗?”他抬起头,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吃力地走着。
本来一段不远的路程,他却用了很长时间。他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挑着,一刻也没有停歇。
煤挑完了,堆放得整整齐齐,堆得十分高。父子俩都已满头是汗,但却不敢去擦,因为手上已经全都是煤灰了。我把他们引到水池边,父子俩洗完手,和我们道了声再见,便向门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父子俩小声地说笑着,好像在相互开着什么玩笑,不久,我便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渐渐远去,“哄、哄、哄、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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