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关于晒谷场,我记得的细节不多,印象中更多的是一种气息。夏天热浪滚滚的太阳底下,满目是金黄的麦子,散发着太阳味儿、粮食特有的香甜味儿、闹哄哄汗滋滋的劳动味儿。
那时候,每家的房前屋后扫出一块平整的空地来,或者干脆就占据半边马路,甚至村小的操场,必要的时候,也是经常铺满了金灿灿的麦子。肥厚的麦子,半瘪的麦子,一粒粒,一堆堆,金光灿然。这志得意满、得意洋洋的丰收啊,是必得要整个村子,甚至整个世界为它们让出路来的。在地里忙碌的人们很容易心满意足。抬头看天,低头有地,一天的日子就在太阳的起落之间,生活安宁而简单。
那时候的孩子,不用上早教班,各式各样的培训课,就是晕天黑地的瞎玩儿。白天的打谷场,太阳晒得一片昏沉,即使被勒令睡午觉的我们,也是睡不安稳的。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啊,麻雀儿在叫,狗儿在跑,隔壁的小伙伴们在聒噪不停,大家相互追逐,女孩子们玩糖纸,手抓沙包;男孩子们用一只脚玩对对碰,玩滚铁环,连滚带爬,东撞西撞,摔倒了也不疼,疼了也不哭。
想起来,童年的日子真像这金灿灿的晒谷场,那日子你挤着我,我挤着你,鲜明而生动,遍地金黄。只是,渐渐长大的我们,从何时遗失了田园?我们生活在大地上,但没有土地;我们有时间,但没有了日子。
许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拼了命追逐的东西叫生活。却不知道,那只是憧憬,或者贪婪。那被追逐剩下的,才是生活。而晒谷场,是一个有温度的词语,与太阳有关,与喜悦有关这日子安静在躺在太阳底下,每一寸光阴都在箩筐里自言自语:挑个大晴天,把自己晒晒吧。
好吧,把自己翻晒几次,然后,任潮湿一点一点褪去。
这几天气温稍凉,这让我想到了我的老家——东北。那里的天气十分寒冷,冬天还会下鹅毛大雪,尽管如此,我还是很喜欢它,觉得那是个可爱的地方。
我的奶奶就住在那儿,每年我都会去东北一两次,就在前几年,我在奶奶家的屋檐上发现一个巢穴。我按捺不住我那强烈的好奇心,跑到厨房问正在做饭的奶奶:“奶奶,我们家屋檐上的那个巢是什么鸟的啊?”我好奇地问。“傻孩子,”奶奶边说边摸摸我的头,“你不知道,那是燕蝙蝠的窝,你可千万别去捅,它能住在我们家屋檐上,那可是表示幸福的呢!”
打那时起,我就开始观察燕蝙蝠了,它是清晨和傍晚觅食的,跟我家养的两只小鸟类似,而且每年的冬天燕蝙蝠也不知道飞到哪儿去了,也许是搬到她南方的巢避寒了吧。
有一次清晨,我吃完早餐,就去“拜访”燕蝙蝠了,这时燕蝙蝠刚好觅食回来,它看见了我,我也看见了它,我发现它一点也没流露出害怕的神情,这让我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
然而,有一次我去“拜访”它时,正巧碰到他要出巢,那出巢的一瞬间,燕蝙蝠像一阵风似的,“唰”的一下,飞了出去。要不是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年级在升高,作业在增多,因而我回老家的次数也在减少,从半年一次变为一年一次……这更令我思念家乡,思念家乡的燕蝙蝠。
如今,那燕蝙蝠有可能已经不在了,但是我知道,那燕蝙蝠,已构成了我生命的记忆,已成为了我对家乡的一种永远的回望。无论再过多少年,你打开我记忆的心扉,仍然能从中找到我对燕蝙蝠的记忆。因为,我把这段记忆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
每个人的大脑,都像一本厚厚的回忆录,里面记录着生活的点点滴滴,记录着人生的酸甜苦辣,记录着百味人生,里面满满都是珍藏的回忆。
我永远都记得那碗面。
在我眼中,妈妈永远是个慈祥温柔的妈妈,然而,以前的我,却没能好好对待,好好珍惜,好好领悟这份爱。
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我一哭闹,妈妈便会把美味又可口的,色彩缤纷的棒棒糖塞进我的嘴里,并且逗笑着挠挠我的肚皮,我便立即停止哭闹,一头扎进妈妈温暖的怀抱,那时的妈妈,在那时的我眼中,是全天下的妈妈,是全宇宙最温柔的妈妈,是我最最亲爱的人。
但当我逐渐长大,上了小学,学校的同学便成了我的朋友,我倾诉的对象,而跟妈妈的话越来越少,我总觉得妈妈唠叨个不停,像上了发条似的,“上学路上小心点,骑车要注意安全。”“上课要认真听老师讲课,不要开小差”“天冷了,记得加衣服,不要冻着了,感冒了看你怎么办……”每天,无时无刻,这样的唠叨总是少不了的,周而复始,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
我觉得那时我已经长大了,是个成熟的大人,很多事情根本用不着妈妈管我,我自己有能力照顾好自己:天冷了,我自然会自己加衣服;上课我自然会认真听讲,还用得着妈妈每天叮嘱么?因此,我跟她渐渐疏远,这时的妈妈,在我眼里,只是个唠叨不停的妈妈。
直到我再长大些,上了初中,我更是学会了叛逆,青春期的暴躁与反叛,觉得妈妈的唠叨是那么的多余,我甚至开始厌恶她。
但也正因为如此,它成了我永远翻不过去的篇章。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夜晚,那碗打翻的面。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下午的时候,妈妈上班还没回家,我做完作业,想去同学家玩会儿。便留了张纸条告诉妈妈,便出门了。大概玩了几个小时,便回家了。屋里静悄悄的,但灯是开着的,我便意识到妈妈回来了。正好我肚子饿了,便叫妈妈煮粥给我喝。
我并未感觉到妈妈生病发烧了,她只是二话不说,拖着疲倦的身躯,走进了冰冷的厨房。我只是在客厅里看电视。不一会儿,妈妈便把热腾腾的面端了出来。“女儿,吃面了!”妈妈在饭桌旁轻轻地呼唤我。“我要的是粥不是面!”我一听是面,忍不住大声囔囔道。早餐天天是鸡蛋煮面,鸡腿煮面,反正都是面,吃的我都腻了。“女儿啊,天冷了,先吃面吧,热乎着呢,别饿着了,粥要好久呢……”妈妈好言相劝道。我气呼呼道“我就要喝粥!”叛逆期的我,忍不住跟妈妈对着干。竟一气之下,打翻了那碗面。碗“啪”的一声碎了,地上一片狼藉。
妈妈也火了,“啪”地一声打了我一个耳光。我惊呆了,一向温温柔柔,顺着我的妈妈,居然打了我。我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下来,我哭着跑进了我的房间,任凭妈妈在门口怎么叫唤,怎么跟我道歉,我都没有理她。
那巴掌不仅打痛了我的脸,还打掉了我对妈妈仅有的那点爱。
如今,妈妈因为工作原因,带着妹妹搬到县城里居住,而我在乡镇里跟爸爸居住,开始的一段时间,我还因为能远离母亲的唠叨而窃喜。而但过了几年后,长大了不少,也比以前更加懂事,我开始为我以前的不懂事而后悔,忏悔不已。
我应该原谅母亲那巴掌,因为那不是妈妈的错。那巴掌不仅打在我脸上,而且打在妈妈的心里。不仅我会痛,妈妈会更痛。远远比我痛。
妈妈的唠叨,我应该认真听妈妈的唠叨,唠叨里饱含妈妈对我浓浓的母爱。唠叨,是全天下母亲最动听的语言,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歌曲。
我更不应该打翻那碗面,我想,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面,比世界上最厉害的厨师做的都好吃,因为这里面满满都是母爱,这是母亲做的面。
母亲才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厨师,没有之一。
母亲渐渐地老了,她的背也驼了,如同整天都在地里不停耕耘的犁。妈妈,我深深地体会到,是您给了我生命,是您给了我性格,是您陶冶了我的情操,是您引导我踏上人生旅途,您对我所做的一切都让我感动不已。
月光下,我的母亲站在家门口,一面憔悴的面容。她瘦弱的身子微微斜倚着树下,眼神里流露出一种热烈盼望的神情,凝固的望着那条又宽又白的街口,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很久之后,身子也不挪动一下,就像一尊伟大的神像,雕塑在茂盛的大树前。
夕阳吻别了山头,收起最后一抹昏暗的笑容。夜渐渐袭上了我的心头,雨濛濛地下了起来,我的心情更加不好了,我失落的在门槛里不住地徘徊。当我走进空寂的小街时,才发现了站在雨中的妈妈。雨无情地淋湿了妈妈的衣衫,雨水顺着妈妈那张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我的眼眶红了,不争气的泪水汇成了一条“小河”。妈妈见我垂头丧气地回来,好像已猜到了我的心思。于是,她把我揽入怀中说:“好孩子,失败是成功之母,从哪里摔倒就要从哪里爬起……!妈妈的鼓励源源不断地传到我身上,给了我无限的力量。
我让妈妈等待了不止一次。还是那样回家,走入了人远皆空的熟悉小路,远远地就望见母亲孤独无依的身影。皎洁的月亮宛若纯净的流水,静静地倾泻在妈妈的脸上。我再也忍不住了,紧紧搂住了母亲,就像抓住了我一生美好依靠!
妈妈把我的爱蕴藏在了雨天的等待中,我一定要把这沉淀在我爱的血液里,让它成为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一次漫步在老墙边,斑驳的墙面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但,唯独不能忘记,那一位卖烧饼的老人。
曾记得,那是爸爸妈妈因为工作忙,所以很晚才回来。有一次,我走到门口,抬头看看,唉,妈妈还没回来。我走到老墙边,因为,那是我儿时的乐园,虽然,只有几棵枯草衬托它,但我会每次和这里的小动物聊聊天,说说话。这时,一位卖烧饼的老爷爷来了,大概有五六十岁了吧!满脸胡子拉碴,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应该很疲劳。他推着自己卖烧饼的车,来到老墙边。他一转身,看到了我。他朝我微微一笑,我也很机械的给他一个微笑。“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我妈妈去上班了,还没回来,肚子快饿死了。”“呀,肚子饿坏了可不好,来,尝尝大伯我的手艺怎么样?”只见,他用手递了一块烧饼给我,指甲里又被烟熏得黑黑的东西,我双手接过,热热的,放在怀里,感觉,心,暖暖的。“谢谢大伯。”“不客气。”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后来,我几乎每次都在这儿吃大伯为我准备的烧饼,又香又甜。原来,大伯一个人孤苦伶仃住在一间破房子里,也拿退休金。但是,他一个人在家好无聊,所以便卖起了烧饼,每当看到大伯的笑容,我的心便好温暖。
终于,大伯告诉我说他不卖烧饼了,他要一个人回家过清闲的日子。“大伯,快,来照张相。”“1,2,3,咔。”照片上,我和大伯笑着,在斑驳的老墙前笑着。大伯笑得多么温暖,仿佛年轻了20几岁,满脸的皱纹似乎少了许多。大伯,谢谢你给我的温暖。
那斑驳的老墙和大伯,将永远温暖着我,陪我度过每个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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