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记得外婆在缝纫机前忙碌的身影,午后刺目的阳光笼罩着外婆略显凌乱的发梢,金色的微芒。她凝神注视着被一点点缝纫好的棉被,不时扶下鼻梁上的老花镜,空气好像都静止了,只剩我和她,还有隐隐作响的缝纫声。
外婆的手艺向来细致。她总喜欢在秋冬之际,缝纫好厚重的棉被并绣着千奇百怪的图案,轻抚过图案,一针一线勾勒出的篆刻线条,柔软细腻与棉被相融。而图案大多是花、兔子、鸟、猫等在现在看来略显幼稚的花纹。但对于我来说,它们格外生动,金丝银线,轻轻勾勒出的是她对孩子最深挚的爱和深切的期盼。
外婆还喜欢把旧衣服的材料重新加工利用。
她用布料多的旧衣服裁剪成桌布,绣上姿态各异的花纹铺在桌面。用布料少的衣服裁剪成抹布擦拭桌面,有时回家看望她,她还会絮叨着拉我看剩余各式各样的布料,告诉我哪块布料是用来给我裁剪成被罩,哪块布料用来给我改成床单,哪块布料用来缝纫成棉衣棉裤……我笑看着她井井有条地叙说着,拉过她的手紧紧握住。窗外的暖阳投射屋内,洒下熠熠生辉的光芒在一块布料上显得格外耀眼,在外婆的眼睛里,我同样看见了光芒。
直到现在,我仍用着外婆在幼儿园时送给我的小薄被。淡蓝色的图底上是满天星的花纹。我习惯性的将它放在床角,每天铺平叠好,但更多的时候,我喜欢抱着它睡觉,拥入怀中的薄被柔软却充满力量。
时光不曾搁浅,它会带走外婆年轻的容颜,乌黑的头发,却带不走那颗善良柔软的心和对子女深切的爱意,而外婆则愿意用她的那双手裁剪出一块块布料,送给她深爱的孩子。
美丽的不只是那一块块绘有辞绣图案的布料,更是一份载有赤子期望的柔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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