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五岁的我们,突然明白,笑然醒悟。就在一刹那,就在花坛拐角的瞬间,就在夕阳落下地平面的一瞬,美在不期而遇。
时光像滴入水中的墨汁,在我的心中轻轻渲染。矮矮的瓦房在一幢幢发射着各异光芒的大楼中格格不入。但母亲却指定着要我来这家店修拉链。
屋中的一切被昏黄的光线渲染得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埃。老人坐在小桌前,不停地忙碌着手中的活。头顶,一盏小小的灯笼罩出她清晰却苍老的轮廓。
“姑娘,修拉链吗?”老人抬头看着我,提了提眼睛,但手中的活却并没有放下。
“嗯。”我轻声答应,不忍破坏这淡淡的心境。
屋外,萧索的秋风摇曳着梧桐光秃秃的枝丫。秋愈深了,老人的手便也像这枯木般的,早早地便缠上了纱布。指尖,手指关节处,细细的裂纹悄悄蔓延着,隐约可见那惺惺的血色。穿在老人脚上的是一双黑色的老棉鞋,也不知洗过了多少次,灯光下,泛着白光。鞋子里的棉絮也只有薄薄一层,紧紧贴在鞋上。
恍惚间,老人已经利索地换好了拉链。随后,她却又拿着小钳,换着拉链口。一丝疑惑夹着愠气席过我的心头。我分明只是要换拉链,而她却还帮我换了拉链口。我的心中是满满的不屑,不过是想多赚几个钱罢了。
老人将我的衣服重新叠好,放进袋子“姑娘,好了。”
“多少钱?”我的语气带着僵硬,与她的亲切大相径庭。
“三块。”
我心里的不屑更重,伸手摸着口袋。“什么,空的。”那一秒钟,我的心跳加重。
“不好意思,那个……我前忘记带了……下次……”
“不用了。”我话还没有说完,她便笑着道,“没关系的。你的拉链口也被你磨得有点松了,我给你换了个。这种铜拉链啊,特别容易卡,我送你块蜡。下次拉的时候就抹几下。”朴实的话语击垮了我所有的偏见。那一瞬,我的心中,柳暗花明。
提着袋子,我走出了这家小店。
寒风扯下来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刚刚卷起的几粒尘埃还在飞舞。仰起头,想起老人亲切的话语和微笑。这个秋天,我与美不期而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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