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家门向右转,走到第一个红绿灯口左转,转过街角,果然,他们还在那里。
那是两个街头艺人,这些天,他们一直在那里——天清早就出来,天要黑了才回去。可每天都从这里经过的我,却从未驻足停留,只是扔下几枚硬币便匆匆离去。这早春的天气,仿佛残冬未尽,总是让人觉得没有一丝温暖。
今天亦是如此,没有温暖的春阳,也没有缠绵的春雨。但或许因为是周末的缘故,我闲来无事,便走上前去,想看个热闹。
走近方觉察到那两个街头艺人的形象似乎与这一职业有些格格不入。他们的衣着不多,却很朴素,一件有些破旧的风衣,一条很有些年代感的灰色长裤,并不光鲜亮丽。他们一个怀抱着一把棕色的吉他,吉他的音色不甚纯净,但擦得锃亮。另外一个则双眼微眯,仰着头,脸上明丽的笑容,配上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很温暖。
闭上双眼,感受空气中缠绵的乐音。我听到了悠悠草原,牧笛萧萧,蒙古包前,万马奔腾,苍茫的蓝天仿佛一块湛澈的明镜,将微风吹拂下的牧草映得青翠欲滴。恍忽间,我又听到了巍巍高山,那一声寥远的高音,攀山而上,直冲云霄,蕴含着说不尽的豪情壮志,一曲中了,曲风一变,摇滚风格的音乐带着些爵士的味道,仿若将我带入了灯火辉煌的都市,四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各种风格,各种曲调的音乐冲击着人们的耳膜,在耳畔交织!旋转!凝聚!翻飞!升华!多么动情,多么温暖人心的演奏!
曲终了,底下已聚集了近百观众,一时间,掌声雷动,大家纷纷伸过手去,在他们面前的一只旧礼帽中小心翼翼地放进一些钱币。我也发自内心地掏出一张五元纸币,放入礼帽中,数额不大,却代表着由衷的赞赏。接过钱后,他们并未像别的艺人那般点头哈腰,毕恭毕敬,而是一齐放下乐器,深深地鞠了一躬,很标准的动作。在这一刻,他们仿佛不是两个街头艺人,而成了两位风度翩翩的演奏家。那一瞬,我看见,他们黝黑的脸庞上,那双本应是圆滑事故的双眼,却如一亿年来连一只小鹿也没有碰过一般,眸中只有淡淡的暖意和诚恳的感谢与祝福。那一刻,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但带给人们的温暖,却胜过万语千言!
在临走时,我复匆匆一瞥,却见他们并未先去清数礼帽里的钱币,也顾不上以一种近乎虔诚的神态,重新取出一条雪白的毛巾,认真地擦拭着那把吉他,他们的眸中,盛满的是珍爱,是陶醉,更是对音乐、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
他们是流浪者,是街头艺人;不,他们是音乐的精灵,是生活的强者!他们精湛的演奏技术、不卑不亢的姿态,还有他们对音乐的虔诚,对生活的热爱,无时无刻不在给人们以温暖和力量!他们是生活的主人,因为他们的心中有太阳,心中有春天,所以,他们的身上从不会缺少阳光和温暖!
仰望天空,不知不觉间,太阳拨开了阴霾,带给人们明媚的蓝天,整个世界都浸润在他们温暖的笑颜里。
我合笑离去,身后,那两位可敬的老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演奏。
我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浸润在春的温暖中,朝着心中的太阳与春天的方向,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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