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老了。有时望着奶奶花白的头发,弓起的背,我都不禁微微出神。时间,真留不住人。岁月弯弓搭箭,用皱纹送奶奶满目的苍老。
奶奶老了,记忆也退化了。许多时候,她火急火燎地做一件事,做到一半,她会茫然地看着我们,半晌,问一句:“我为什么做这个?”她有时煲汤,又懒的等,回屋躺会儿,再想起时,汤水早干了。柴房旁,是奶奶厚重的叹息。
奶奶忘了年龄,忘了做的事,忘了她会做的菜,没忘的,却是我小时候的天真话语。
放暑假,我在家作业。闷闷的风吹过,使我的心烦躁的不成样子。放下手中的笔,我开始感慨这时光飞逝,一想到只剩十几天就要开学,心顿时凉了大半。“孙女,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奶奶嘶哑的声音从前院传来。
“噢,放假!”
“我想起来了,瞧我这记性。那今天放假,奶奶带你去买前天说要买的小笛子好不好?后天就是周一,又得上学。”
前天要买的笛子?后天上学?压下满心疑惑,我瞧了一眼作业,又望一眼外面满心期待的奶奶,我硬是将拒绝的话吞了回去:“好。”
走出家,再左拐,便是一条我熟悉不过的街了。
小学的时候,我一放学,冲出校门。在人群中一眼见着奶奶,于是便一起回家,那时我每天吵着闹着要吃的玩的,奶奶也是有求必应。傍晚微凉的风把思绪吹了回来。来到那家卖小乐器的店铺前,记忆如洪水般涌出。小时候一句:“要小笛子!要小笛子!”谁曾想,被记到了现在。我拿起一支小木笛,奶奶兴高采烈地付了款。有风吹过,我看着奶奶身上岁月的痕迹,不禁红了眼。奶奶一如往常地开口:“孙女,起风了,我们回家。”我哽咽道,“好,我们回家。”
“哎?怎么眼睛红了,不开心吗?”
“没,我太激动了。”
“是嘛,奶奶买到了你想要的啊,太好了。要好好上课哦。”奶奶高兴地回答。
人群热热闹闹。我拉起奶奶的手,在渐沉的夕阳下,走上了回家的路。风吹过奶奶的发梢,吹起我的衣角。时光慢慢悠悠,眼前的路又长又安逸。
起风了。
有风从脸颊吹过,有风,从心上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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