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捡破烂的老人,与常人不同的是,耳朵听得见,但是却说不出话,现在他的年纪也大了,以捡破烂为生,无妻无儿,虽然生活差点儿,但日子过得也算自在。因为老人是捡破烂的,所以身上脏乱得很,一双手总是黑乎乎的,脸上也很脏,牙齿黄得跟枯木头的里面差不多,有的地方还烂了,衣服不算很破,但黑得几乎能挤出酱油来。他每回用破烂换回钱的时候,是最高兴的,在路上,逢人就乐呵呵地摆摆手,这时候,他总会买点便宜的烟抽抽,过过烟瘾,坐在台阶上,吸一口,吐一口,看上去很享受似的。也许,他最快乐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吧。
我看见他的时候,还是在暑假里,是在老家,因为放假要去老家待几天。刚碰见他时是早上,我正在院子里坐着,就听见了敲鼓的声音,“嗵嗵嗵嗵”响个不停,伴随着鼓声,爷爷就猜是他来了,虽说是猜,但一般都很准,简单来说,这就是他来收破烂的信号。就因为这个噪音,我刚开始就讨厌他。
他是说不出话的,听父亲说是小时候得了什么病,没有钱治,最后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如果想要说话的话,就会发出一种很可怕的声音,一般小孩听了总是会哭的,他见这情景,往后想要说话的时候就拍拍那人的肩膀,跟他比划着。
老人的身体不怎么好,经常咳得让人感觉他就快死了一样,可他却还是不停地做这做那。我想,他或许是特别想做点自己愿意的事吧。老人的生活很简单,他依然每天提着个袋子游走在每个垃圾堆旁边,依然在换回钱的时候,乐呵呵地与人用手打招呼,依然坐在台阶上抽烟,依然咳得让人震惊。阳光普照的天气,到了他家却截然不同,突然觉得冷,这房子太冷清了,老人一生的孤独与寂寞恐怕全融在这房子里了吧。老人脸上的皱纹,多得不像他那个年龄的人,好像所有的沧桑与辛酸全写在了他的脸上。
一看到老人这个样子,我就对他产生了厌恶感,直到那一次,才让我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那实际上就是我见到他的第二天下午。
我家门前有一座小池塘,之前年年都有人往里面放鱼苗,甚至多得能用手捞一把就有好几条,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你一两天不去看,里面的鱼就会少一些,这弄得每到年底鱼的收成都不太好,渐渐地,人们也不往里面放鱼苗了,因为放了就是白白浪费。后来,有个人为了一探究竟,竟然发现里面有好几条蛇,于是大家都认为是蛇吃了鱼,但后来又有人说这蛇也吃不了这么多吧,便有人把这件事怪罪在那位老人身上,搞得大家都骂那位老人,不理他,但老人似乎并不明白大家的用意,依旧像以往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
因为前几天下过雨,而且老家许多路都是土路,所以弄得地上全是泥土,滑得要命,我就是因为滑倒了,弄了一身的泥巴,被家里人罚两天不得出院门,弄得我这一天都郁闷得很,而且,不能出门不代表着一天就能不做事了,这使得我一整天都要待在家里,洗碗、烧水、扫地之类的活儿全包了,还要抽出时间来写作业。不过,我写作业的二楼有个窗子,能看到底下的小池塘。
这次,我还差一篇作文没写,整个下午都在那里苦思冥想,笔头子都要咬破了。实在想不出来,便站起来看看小池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知道怎么搞的,底下的塘埂上扒着一个陌生男人,下半个身子完全浸在水里,活像一个落汤鸡,更可怕的是他好像还不会游泳,一个劲地挣扎,还不停地喊:“救命!快来救命啊!”但现在人们都在睡午觉,并没有意识到。
我并没有下去,原因有两个:一,门从外面锁了,出不去;二,就算我下去了,也没那么大的力气把他拖上来,搞不好还把自己的小命交代在那儿了。
就在这一瞬间,他就要滑下去了,还好有一只手抓住了旁边的树根,才侥幸挂在那里,如果掉下去了,就会陷入污泥,窒息而死,然后可能被蛇分吃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嗵嗵嗵嗵”的敲鼓声,突然,鼓声没了,取代而之的是一声鼓掉落的声音,随后,就没有声音了。再看看塘埂,有一个老人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向那位“落泥者”(因为有拐杖,所以不是很快),途中几度差点摔倒。来到“落泥者”旁边时,老人已经精疲力尽,而泥里的,只剩下一只手在外面,塘面咕咚咕咚地冒泡。
老人竟然趴了下来,趴在了布满泥浆的塘埂上,不顾一切地将手中的拐杖伸向了那位“落泥者”,虽然他已经知道这样做风险大,但是为了一个生命,他还是赌了一把。
很快,他就将“落泥者”的头拖出了水面,被救的人大喊救命,这才使得来了更多的人,将两位都救了上去。到了干燥的地面上,老人已近虚脱,必须要有人扶着才回了自己的住所。
虽然捡破烂的老人经历了这样一件事,依然过着以前的生活,只是他现在把一切都看得淡了,他更多的时候是在帮助别人,这也是他想在别人眼里更完美一些吧。捡破烂的老人平凡中透着伟大,是值得我尊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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