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春节过后的第八天,当别人还在走亲窜友时,他的父亲就已经坐上火车,开始新一年的奔波。
他的父亲已有四五年没有在家过年了,今年终于抽出几天时间回到家里与他一起过年。今年的天气特糟糕,年里年外下了好几场大雪,他的父亲回来后就呆在家里,也没怎么出去。他知道,父亲这次回来主要是因为他。
以前,他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很懂事,也很聪明。在学校,他名列前茅老师夸他聪明,在家里,村里村外的人都说他懂事,都爱逗着他玩。一直以来他都是和邻家的孩子一块上学,一起回家,慢慢地,他小学毕业了,他的父母把他送到县城里一所重点中学,于是,他在那里开始了他的初中生活。
初中三年里,他很争气,成绩也一直很好,他一直记得父亲那句话“什么也别想,只要专心学习就行了。”他也确实这样做了,三年后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城里最好的高中。
也就是从那开始,他变了。
或许是因为他初中时的目标实现了,也或许是他疲惫了,他开始放纵自己。就这样,在那个人才济济的学校,他的成绩一落千丈,他的父亲在电话里不止一次地劝过他别放弃,可当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他曾想过振作起来,把成绩赶上去。但他却发现,两个月的时间,他落下了太多,想要补上去是那么的难,慢慢地他开始逃避,他不敢也不愿去面对这些。后来,他的成绩一落再落。
他的父亲,也是因为这回来的,他的父亲没打他也没骂他,只是点着烟沉默着。他也不敢和父亲说话,因为他感到愧疚,他觉得对不起父亲,面前的父亲皮肤黝黑粗糙,稀短的头发间夹杂着数不清的银丝,额上的皱纹也比以前深了。一连几天,父亲与他都没有太多的闲话。
直到临走前的一天晚上,父亲到了他房里,与他谈了很多,他清楚地记得那一句“一直以来你都很懂事,从小也没让我们操过心,本来以为以后都不用为你担心,谁知道,现在长大了却……”。接着房里被火星照亮,一口烟从父亲嘴里吸进去,又从鼻孔里吐出来,眼泪从他脸上划过,他低下头,不愿让父亲看到。那晚,他彻底未眠,父亲应该也是。
第二天,他送父亲到车站。车站里人山人海,他莫名地感觉到自己真的很渺小,再看看走在前面的父亲,他真不知道父亲是怎样在喧嚣的都市里支撑立足的,他突然觉得父亲老了。
父子俩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汽笛声响起时,父亲才慢慢地扭过头对他说:“你也不小了,道理你也都明白,我想也不用我说什么吧?”而他盯着车窗,最终转回身,眼泪在那一瞬滴落在地,他加快步伐不愿回头,他知道父亲此时肯定转回头在看着他。
火车出站了,他也离开了车站,他知道父亲的心伤透了,他让父亲失望了,以前父亲以他为骄傲,而现在他已不再是那个优秀的他了,他变得堕落了。
泪水伴着脚步,他离开了车站,明天他又要去学校了,一个崭新的学校,一切都是新的,他想从头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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