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筝,弦生金缕,映着高山流水,迷了孤雁,乱了西风;一盘棋,经纬交织,笼着西山炊烟,静了黄昏,沉了喧嚣。躁动不安的琴声,终在清晰的纵横中,修炼出了成长的波澜不惊。
屋内,凌乱的琴音,支离破碎,那被琴弦层层拨落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彝族舞曲》,曾经口中轻轻吟唱的“无端锦瑟五十弦”,却早已“五弦疏云泥”。桌上的日历将时光搁浅在了古筝考级的前一天。弦上正上下翻飞的手指疯狂地跳动着,充满了狂躁和不安;弦下的“未央笙歌”急切地奔流而出,滔滔不绝,一改往日的悠扬宁静。“嘭”,坚韧的琴弦在双手不停地弹拨后,不堪一击地败下阵来,从安安稳稳的码上跳起,直击手心,仿佛一名铁骨铮铮的战士立时化作战败的俘虏,蜷缩在琴箱的一角,没有了往日的气派。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只听见胸腔中充斥着闷热的如风箱般的呼吸声,看着被琴弦抽打过的手心,一条刺目的红血印灼灼发疼。
琴声的戛然而止引得妈妈走过来问:“怎么停了?”“弦断了,还怎么练呀?”无处释放的烦躁此刻似被风吹着的大火,迅速蔓延,熊熊燃起。“弦断了就不练了,去休息一会儿吧。”依旧是温柔的话语,和蔼的笑容。“不练?考级怎么办?考不过你负责啊!”烦躁的我依旧怒不可遏的向妈妈“扔炸弹”。看着窗外正刮着凌乱的西风,心中更是莫名地生起了一股怒火被冷水浇熄的凄凉。“咱们去姥爷家玩玩吧,暂时放松一下。”妈妈看到我望着窗外呆滞的眼神,看穿了我此刻的焦虑,小心翼翼地提议。
来到姥爷家正是傍晚,天边燃起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将半个天空渲染出一片凄美与绚烂,十几只燕子从宽大的梧桐树上掠过,向着天空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未进家门,一阵爽朗的笑声迎面传来。走进,一张经纬纵横的棋盘玉称平铺,在姥爷与邻居爷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变换风云。“来,过来”,姥爷将我叫到棋盘前,邀我与他对战一局。遥记幼时教我下棋,与姥爷对战是晚饭前必不可少的节目。
只见宽大的棋盘上,一条遥遥楚河分开了两方的阵地,一边享受着“向晚移镫上银覃,丛丛绿鬓坐弹棋”的悠闲,一边却又不禁想着那即将到来的考级。一连几局,都连连败退。抬头,正对上姥爷厚重的目光,似乎欲言又止。我赶紧低下头,将思绪收好,静下心来,不敢有一丝分神,在“倦鸟知返”的暮色中,落子无声。上“車”,飞“象”,炮跳过“汉界”吃掉奔“马”,直捣“老将”。用尽浑身解数,拼杀着陆,看不见的硝烟,放寸之间,一切沟壑,尽藏胸中。托腮,冥想,落子,广袖长襟,静时娴雅端庄,动时步步紧逼……步步惊心的一局在家人的呼唤中做了了断,拼劲全力的我,自然所向披靡。
这时,忽然又想起那古筝考级。看着远处被夕阳染红的山峦和香气氤氲的袅袅炊烟,心中再也没了往日的焦躁。同样交错的线条,却因为不同的心境绘出不同的画面。闭上眼,在一片融融的暗紫色中,心想:若此时再弹一曲,定会丝丝入扣,绕梁三日而不绝吧!
青春成长的路上总会遇到各种挑战,就似一盘盘棋,只有放下顾虑,全身心地投入,以一种平静而积极的心态面对,方会在成长的路上遇见最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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