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在家中,拥着温暖的“小太阳”,呆呆望着窗外。突然,一片小小的花朵飘落,接着两片,三片……下雪了,是小小冰粒,轻轻飞舞,铺天盖地。我忍不住伸手,接受冬天的礼物。那看似急骤飘落的冰粒,打在手上,却无比温柔,像奶奶粗糙的大手……
那时,每逢新年,我必回老家住上一月。身在农村,生活便平添几分趣味。雪地中一闪而过的野鸡,雪天里穿过苍穹的斑鸠,都令我心感新奇。而奶奶则跟着我,手里拿着热水袋,不时地劝我暖手。我跑着,笑着,从地上抓一把雪向天空洒着,白雪纷纷,复落回身上,也落在奶奶的满头华发上。奶奶也笑了,学着我,抓起一大把雪向天空挥洒。
这时,我注意到倚在墙角的那株老腊梅,黝黑嶙峋的枝干,却能在冰雪中捧出鲜艳的火红,散发出沁人的清香。我恳求奶奶帮我采下一枝。奶奶勉为其难地答应,搬来一张矮凳,努力挺直几乎和腊梅枝干一样曲折的脊背,伸手采下一枝芬芳。我远远观望,雪花纷飞中,奶奶和腊梅多么相似啊!她虽年老体衰,但时时不忘为后代倾其所有。抱着那一枝火红,我和奶奶一起使劲嗅着,那香气直达心底,给我以温暖和力量。而如今,芬芳犹在,故人已逝。我只能独身倚在窗边,望着茫茫大雪中的空旷天地,心中弥漫着淡淡哀愁。
雪一大朵一大朵地慢慢舞动,天地间一片苍茫。风狂舞着,把朵朵雪花托离地面,在半空中凌乱舞蹈。抬眼,视野中只剩雪花不停闪烁,变换,在天空中忽明忽暗。目光想聚集在一片雪花上,可它转眼就悄悄藏匿,消逝于瀑布一般的雪幕中了。
记忆中,老家吃年夜饭时也是这样。屋外的雪铺天盖地,像要把我们围困在这屋内。几片勇敢的雪花冲进屋内,却很快化为一滴晶莹水珠,那盆炭火温暖的光亮让其它伙伴望而却步。火光映照在脸上,墙上,屋子里俨然成了一片火红的世界。大家斜靠在椅子上,围着炭火长一句短一句地拉着家常。奶奶紧挨着我,拔弄着炭火,让火势不大不小,刚好给我最适宜取暖的温度。我呆呆地望着跳跃的火苗奉出光明与温暖,聆听着木柴“劈啪”的脆响。看似嘈杂的聊天声,我感受到的却是热闹与满足,幸福感正在满溢。一会儿,我昏昏欲睡,陷入了一场温柔的春暖花开的梦境……
如今,这已成为过去,亲爱的奶奶早已深埋在厚重的积雪下,我只能借着“小太阳”,试图重拾那时的温暖,但心仍冰冷,唯有思念在静静发酵……
雪仍在纷纷扬扬地飘着,旋转着升腾,给人以震撼和触动。如果说每朵雪花承载着一段温暖回忆,那么,这雪飘之时,便是世间最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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