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有花香醉人心,草有草绿醉人眼,酒有酒甜醉人齿,而看似平凡乏味的生活,也自有它不凡、美丽的角落,令我深深陶醉。
又是一个安静的下午,我百般聊赖地在大街上游荡,午后的街道比较冷清,少了些昔日集市的热闹。稀稀疏疏的菜摊子在天桥两边散开来,三三两两的吆喝声“卖菜咯!茄子八毛钱一斤”“买豆腐——”响起。我走上天桥,在吆喝中听出了几丝不谐合之音——隐隐约约的琴声和咿咿呀呀的唱声。循声望去,在天桥的一个小角落,一对五六十岁的夫妇在呆坐着,男人手握一把二胡,熟练地一拉一收,拉弦在他手中收放自如,时轻时缓,抑扬顿挫,凄楚的琴声像轻柔的风拂过耳际——配上旁边女人轻轻的和唱。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表演者,神情自若的样子,宛若在自家庭院般轻松自在。我不禁走近了他们。琴声、歌声仍在继续。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卖艺?乞讨?可他们只是在角落安静地拉琴、和唱,不吆喝也不作可怜样。
我静静地站在他们的面前,默默地掏出钱,此刻,我不禁起了怜悯之心——女人竟是个瞎子,近看,我才看到她的两个眼窝是深陷的,像两个小黑洞,叫人看着害怕。但那分外和善的面孔,却又满是镇定与仁慈。
桥上的行人匆匆而过,都无视了这一对唱歌的夫妇,有意者也是讪笑而过。但他们似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瞎眼女人只一个劲地敞开喉咙,嘴巴不停地一张一合,弟弟的唱吟配合着低回的二胡弦声,语言是陌生的,那音符却与我的心不断撞击相通。男人也不抬头,只低着脑袋弄着二胡,偶尔一曲完毕了,两人只默契地停顿了几秒,不说话也不对望,心有灵犀地歌声和琴声又会响起,混为一曲。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像一幅古老的画,越发深觉其中的韵味,陶醉不已。
卖菜的阿姨见我久久不离去,便好事地对我说:“这对夫妻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女人是瞎子,男人是哑巴,在这唱了好几天了,也不吆喝也不要钱,真是奇怪!”
我听了,满怀敬意地将钱轻轻地放入他们的小铁盒里——不是因为可怜他们,而是出于对他们对生活的无限热爱的敬佩,以及对他们发自内心的歌唱表演的赞赏。他们铁盒里的钱少得可怜,不知可否够一天饭钱。抬头看他们,仍然一脸的不在意,只是陶醉于这一场没有结尾的演奏里。
我小心翼翼地踱步离开,不忍太过吵闹的脚步声打扰他们。天快黑了,一些霞光还在,女人的声音突然嘹亮起来,男人拉的二胡也急促起来,调子很是欢快,像是在给我送行,我深深地陶醉于这一场街边的演出中。
并非只有良辰美景、险山峻水才能让人为之陶醉。我更倾于发现生活角落的平凡之美,为此深深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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