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没有风扇或空调,有的只是手工制作的蒲扇。童年的夏日,慈祥的姥姥手执蒲扇轻摇的时光,久久回荡在我的心间。
“姥姥好热呀!”我在家中发出一声怒号,惊得窗边树上的鸟儿都飞起来了,不!它们已经快被天上的太阳“烤熟了”,哪儿有劲儿飞呀?只是挪了挪脚。
姥姥慢悠悠地向我走来,“旎旎,躺下睡会儿就风凉了,心静自然凉啊!”她柔声地说道。我这调皮的小鬼,怎么能静下来睡觉呢?我撇撇小嘴,小头摇得像拨浪鼓。这时,我忽然感觉背后有丝丝微凉的风,扭头一看,是一把蒲扇刮来的!姥姥慈祥地说:“来,姥姥给你扇风,睡吧!”我一听,小脸立马“阴转晴”,赶紧乖乖地躺了下来。姥姥的扇子轻轻地、缓缓地摇着,凉风一股一股地向我涌来,像从海面上翻过来的浪,一波一波地驱赶附在身上的“热量”。伴着悠悠的凉爽,姥姥讲着《小红帽》的故事,不一会儿,讲故事的“美差”就嫁接到周公身上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从朦朦胧胧中醒了,扭头看看姥姥,她明明已经睡着了,可手中的蒲扇仍然在惯性地摇摆,只是放慢了节奏,清凉的微风仍不停地传来。代替故事声音的,是姥姥缓慢而均匀的鼾声。热气从姥姥的鼻中喷出,她眉头微微皱着,脸上爬上了几条皱纹,还点缀上了大小不一的老年斑。
一段时间的安静,让我忘却了不久前的烦躁与闷热。我静静听着姥姥沉重的鼾声,它似乎成了一首催眠曲,缓慢而有节奏。年幼的我还不知道“老”的概念,只觉得姥姥与我洁净的小脸儿不同,她会不会是病了?我紧张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又自我安慰了一会儿,转眼间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微风还在不断地袭来,我的心田间充斥着凉爽的风,周围除了蝉鸣声和鼾声一片寂静,阳光透过窗帘撒在我们躺着的凉席上,一切都是安详的、美好的,我不知何时又沉沉地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眼一看,姥姥已经坐了起来,还是拿着大蒲扇,为我扇着风。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慢慢爬起来。一眼就看到客厅地上,安静地“躺”着圆滚滚、绿茵茵的大西瓜。小小的脑袋里就冒出一句,“姥姥,我要吃西瓜”。
我窜了个高,把西瓜搬到小桌子上,动刀这事儿还得姥姥。“刷”一块西瓜被切了下来,我刚要送到嘴里,又想了想,电视上小朋友说的话,转身把那片西瓜送给了姥姥,摆摆手示意让我先吃,她放下刀又拿起蒲扇给我扇风。我“咔嚓”咬上一口,顿时,沁人心脾的凉爽,和渗入血液的甜,那一刻我仿佛已经到了人间仙境,西瓜的凉与小扇微风的凉混在一起,那可真是妥妥地内外兼修。
我用力地吮吸着西瓜流淌出的汁液,有的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上,姥姥啥也不说,只是满足地笑着,西瓜的甜一如姥姥微笑的甜,是在小扇轻摇的曼妙时光里,汩汩溢满心间的最甜滋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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