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成长,愈无趣。
我已经完全遗忘了,不论是干脆面碎掉的阵阵喷香,还是可乐冰融化的片片清凉,抑或是麻辣烫划过喉咙的滚滚热流。都忘了,那时光的味道。
我咂咂嘴,无趣的味道。
她们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
放学时段过后的街道,格外安静。天空已是微微的橘色,偶尔有几只晚归的喜鹊静默地从头顶飞过。
我和老袁,阿萌肩并肩走在小路上,谁都不说话。每个人手中握着一包干脆面。右手不时抓起一小把往嘴巴里倒,然后吃得满嘴喷香。谁都不说话,因为要细细品尝这味道,香香甜甜咸咸。吃完之后,我把包装倒过来,抖了两抖,然后扫兴的扔掉,转身和她们讨论,明天放学时买什么口味的好。毕竟,小学生的快乐也就寄托在五毛钱的它上面。那甜甜的快乐。
小学毕业的那年暑假,可乐冰成了我们的新宠。和同样的人,花同样的钱。可乐冰的包装很粗糙,和可乐汽水的图案差不多,但内容很丰富,足以我们一路回家吃。圆柱的褐色的冰块,放一块到嘴巴里,感觉每一个细胞都沁入到了可乐里,清凉清凉,熄灭了燃了一天的火。那年夏天,我穿着清凉的T恤口中还有可乐冰的清凉,对小学告了别,还有清凉的她们和它,惴惴不安踏入初中。
我对初中的记忆在冬天。我怀恋的,是出现在那段白色记忆的时光,如火一般地她和廉价温暖的麻辣烫。
开学不久的一次数学考试,我不及格。当老师念出那惨淡的分数是,我在不熟识的目光中低下了头。但穿着红棉袄的阿宝却始终高抬着头,尽管她也没及格。
下晚自习后,我在回家的路上慢慢踱着,有点冷,我拍了拍脸颊。路两旁,有不少大排档生意红火。他们三个四个坐着,围成一桌吃火锅。多好。
温暖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嘿,杜洋!”
我侧过身,看见火红的阿宝。她冲我招手,说“一起吃一碗麻辣烫吧,驱驱寒。”我迟疑了一会儿,过去坐下。
麻辣烫很快端了过来。满满的一碗,底汤冒着热气,粉丝若隐若现地浮在汤上,闪着油亮的光。海带堆在碗的一角,墨绿墨绿,两根鸭肠泡在水中,还有几片辣萝卜。我使劲闻了闻,口水一下子就奔流不绝了。
我夹起一筷子粉丝,立刻往嘴里送,不知是不是烫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阿宝就笑我馋。多好,我也有温暖。我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汤。那些酸辣诱人的液体带着一股热流,从喉咙里滚滚而过,有着不烫口的温度,恰到好处直抵心窝,是温暖么?
吃过麻辣烫,阿宝挽着我,一起回家。这廉价的温暖,我一直视若珍宝地享受了三年。
现在,我是高中生了。
每天,我抱着一沓试卷经过一个个行色匆匆的同学时,都会问自己“我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吗?”问得久了,问号也就变成句号。可为什么我还是不安?
这里没有它们,也没有他们,没有记忆中的时光的味道。
走出校门。
“嘿,杜洋,我们去吃麻辣吧,还是那一家。我可等你好久了,没麻辣烫的日子真无趣”
多好,时光走了,你还在,陪我回味它留给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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