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夜晚比起城市的夜晚显得更为漆黑寂静,小时候的我极为惧怕这黑。
那时的我住在外婆家,到了晚上,我很黏外婆,每夜我都只能在外婆的怀抱与喃喃的歌谣里安然入睡。
有一个雨夜,外婆有事外出了一晚,不安的我望着窗外的黑暗,心里满是畏惧。外公在屋外忙活,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开着很亮的灯,迟迟不能入睡。我哼着下午在动画片里学来的稚嫩的歌,以驱散幻想中的妖魔鬼怪。心里愈是惶惑不安时,我的声音愈大,假装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超人,假装自己不害怕,正玩得很开心。
突然间,房间里的灯无声地闪动了一刹,下一秒灯光消失了踪迹,眼前不论睁还是闭,都笼罩着一层绝望般枯朽的永黑,我怔住了,所有的假装轰然瓦解。我赶忙躲上床,把身上的被子罩上全身,呼喊我的“外公”。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雨下得愈发的大,好像有人踩上了地板,发出嘎吱的声响,我全身随之一震,紧接着又开始剧烈地颤动,我把头死死地闷在被窝里不敢动弹半分。
老旧的木门旋开了,我心中愈发地惊惧,全身缩成了一个小球窝在诺大的床的小角落里,可是半晌再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我便悄悄地露出一双眼睛四处打量,原来是外公。
他佝偻的身形在黑暗中依稀可辨,他走了进门,一举一动似乎比我还要小心上百倍,我听见什么东西落在床头柜上的声音。外公轻声地解释道:“别害怕,就是停电了,我找了一个小灯,我在旁边,你睡吧。”
我看见了床边的那个昏黄发亮的小球,不由得轻轻向它靠拢。小灯似乎在拼尽全力地保护着这一份难得的安宁。我笑了,伸出手把它揽在怀里,朦胧之中睡去了,半梦半醒之间做了一个梦,见到怀里的灯飞上漆黑的夜空化作一颗小小的星星,我和外公在星上采摘一种会发亮的果子。
第二天起床已是中午时分了,我怀中的小灯仍在持续不断地发着温暖的幽光,我紧紧地抱住它低低地笑了。一抬头看见外公正坐在房间的椅子上闭目睡觉,脸色疲惫的像一宿没有入睡,嘴角却微微有些上扬。
那一刻,我的心异常宁静幸福。
厚而密的阳光透过薄薄的帘子斜斜地撒下,所及之处,连尘埃也闪着金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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