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老海棠树怎么了,爷爷?”我诧异地问。
今天是清明,如往年一样,我和爷爷、爸爸都要一起去为老太祖圆坟。这虽是个带着伤感色调的节日,但在我的印象中却有一丝亮色的春意:老太祖的坟旁有一棵粗壮的老海棠,每到清明,便有“淡淡微红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的壮丽景观。
可当我今天满怀期待地看望这位报春使者时,既不见“枝间新绿一重重”,也不见“小蕾深藏数点红”,老海棠竟然连春芽都未吐。
“死了,唉!”爷爷叹息着。
“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我追问。
“唉,村里那几人可真让猪油蒙了心!有人出一万块钱买这棵树,他们竟敢挖了卖。可谁知道,这海棠根子都叫他们刨出来了,可叫来的一辆大吊车愣是没把树拉起来,最后那吊绳突然断了,那几个人还被砸断了腿。”爷爷面露忧色,深深地望着那海棠说:“多好的树啊,你老太祖小时候就有了这棵树,树老根深,遮阳挡风,现在叫他们给毁了,作孽啊!”
我心痛地走到老海棠前,伤心地抚摸着这黝黑的树干。抬头望去,虽无应节的纷纷细雨,可浓滚滚的阴霾却将树枝压得越发低沉。我在想:这老海棠真乃铮铮铁汉,能够于此境况下悍然无惧,执著地坚守原地,绝不苟且,用生命维护先祖的安息之地,用尊严吓退那帮贪财的村民。我似乎看见铁锹挖得它伤痕累累,吊车扯得它命悬一线,可它咬牙立定,扎地三尺,凭着坚定的信念赢得了这场正义之战。纵然惨胜,但它震慑了那几个财奴,吊车也奈何不了这威武的卫士。虽故园今日海棠未开,但它用坚定的信念捍卫了卫士的职责与道义,如同它扎下的深根,永远与大地同在。
在物欲横流、利欲熏心的时代,能如老海棠般勇敢、从容地面对强权、决不妥协的人有多少?能如老海棠般处变不惊、从容应对艰难时世的人有多少?能如老海棠般淡然、谦和地默默守护、奉献职责的人有多少?当经济发展越来越快,精神世界却愈显苍白,我们是不是该稍稍停下飞奔的脚步,等一等国民的灵魂,等一等国民的道德,等一等国民的良知?让每一棵草、每一棵树、每一个生命都有尊严?我们是不是该坚持底线、坚守道义,不让海棠哭泣,不让列车脱轨,不让桥梁坍塌,不让鲜活的生命丧生被锁闭通道的火场?
“咦,爷爷,快看,这老海棠的根上长了新芽!”我惊喜地叫起来。真的,灰褐色的根底冒出了三棵充满生机的新芽。
自今意思和谁说,一片春心付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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