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稀,是谁捣寒衣望天涯,想君思故里----------题记
如墨般的夜色,被皎洁的月光划破黑暗,带走一滩冷寂。
一汪澄澈的暖黄柔柔地飘落在我的发梢,在凌乱间调皮地乱窜,我慵懒地躺在草丛中,头枕着手,静静地仰望夜空,嘴角泛起一抹温暖却孤独的笑,往年的中秋,你一直在。而今年,注定只有孤独如我了吗?
幼时·你曾许诺过
“爸爸、爸爸,你喂我!”那女童洁白的衣衫上满是泥巴,奶声奶气地举着月饼,踮起脚,把它举到满脸温柔的男子身前,皱着小脸。
“宝贝乖,先去洗澡,待会再吃,爸爸喂你。”他无奈地摇摇头,牵起女童肉呼呼、脏兮兮的小手,轻柔的哄道。
“你呀,别把阿白宠坏了,事事都依着她可不行。”一旁的妻子好笑地望着父女两人,娇嗔道。
女童小脸一扬,得意地看了妈妈一眼,一蹦一跳地洗澡去了,小姿态煞是可爱。
在她幼小的心里,深深相信着,爸爸是永远的依靠,哪怕天塌了,也有爸爸挡着自己不用怕。
花好月圆,一家三口围在桌前,男子细心地为女童捣碎月饼,一勺一勺地喂给她,一边为她擦去唇边的碎末,妻子则笑着看着,一边给女童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女童瞪着眼睛,饶有兴趣地听着,温暖与幸福感萦绕了她整个小小心房。
“爸爸、妈妈。你们……不会像嫦娥姐姐一样去那里吧?”女童嘟着嘴,指着窗外明月,担忧道。
那男子沉默片刻,细细凝视了女童一眼,忧愁划过眉宇间,可惜女童在发呆,未曾看见。
“阿白、爸爸答应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女童还在对着月亮发呆,恍惚间只听到这一句话,顿时笑开了花,却不曾想过,什么是“永远”。
她的记忆里,深深植入了这个,永不挥去。
孩提·你更深的爱
女童长成了女孩,出落得清秀干净,但事事都不能自己做主,总依赖爸爸妈妈。
男子开始担心,女儿过于依赖自己,但他就是狠不下心来让女儿摆脱依赖。
女孩有些怕生,班里没什么朋友,回家便闹脾气,男子重则责备几句,多多时候都是安慰她草草了事。
直到中秋那一天,本来相安无事。
但女孩一脸怒气冲冲地回到家,看到桌上摆了一盘普通的月饼,更是来气,一甩书包大叫道:“人家都是去大酒店里过中秋,我们家怎么这么穷酸,丢脸死了!”
男子正从厨房出来,为女儿端出一杯温热的牛奶,听到这尖锐的抱怨声,脚步刹那一顿,握杯的手轻轻颤抖,纯白的牛奶四溅,烫到了他的手,但他不为所动,面色冷了下来。
女孩从未见过爸爸这般,有些心虚,却又不肯示弱,仰着头道:“我也要去酒店过中秋!”
男子冷着脸,道:“郁白,你过分了。”
他放下手中的牛奶杯,语气平静:“你妈妈若是听到,你现在早就就挨上两个耳光了!你听着,以后不准说这种话。谁生你养你你自己清楚的很,可能是我太宠你了,现在都学会攀比了!”
那一年的中秋过得很沉默,妻子回来后就奇怪与这种气氛,但男子没有告诉她,女孩知道,爸爸在保护她的自尊。
后来又一次,女孩在学校跑步摔倒、受了伤。她委屈地回到家,以为会得到爸爸的安慰,却不料那日爸爸皱皱眉头,却什么也没多问,只是淡淡地说:“下次小心。”便走开了。女孩伤心难过,觉得爸爸不爱自己了。在饭桌上赌气,一直默默地扒着白饭,不与爸爸多说一句话。
第二日,她自顾自起了床,抓起早饭、背起书包就往外跑,直奔学校。
在学校里,她怔怔地坐在座位上,面前是拉开拉链的书包,可以看见一包创可贴,一瓶扭伤药,还有几块巧克力,整齐地摆放在夹层里。还有一张白纸,她认得、上面有爸爸的笔记。
“伤口别沾水,贴上创口贴;记得自己喷药,饿了就吃巧克力;不要逞强跑步,记得和老师请假。”
她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一旁的同桌好奇地探过头来,羡慕的说:“你好幸福啊!”
她又想起了那日意义非凡的中秋,她永远忘不了爸爸说的话。现在,她有些领悟了,顿时那些难受与失望一扫而空,她扬脸一笑,道:“是啊。”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爱的存在。比从前任何一次,更有意义。
少年·你一直在
花样年华,少女笑靥如花。
她独立自信、开朗明媚。她感谢自己的父母,让自己懂得了爱。
她步入初中,陌生的气氛让她敏感的神经一直绷着。
那几日,她总是觉得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总觉得爸爸遮遮掩掩的。她一笑而过,挠挠头,觉着是自己多心了。
直到她下楼去倒垃圾时,轻飘飘飞出一张纸,她捡起来揉成一团,正准备扔进垃圾桶。突然好像看到了爸爸的名字,好奇之下,将纸片缓缓展开————癌症晚期。
癌症晚期!
是什么……
她脑子一片空白,纸片一下子从手边滑落,她感到没来由的眩晕,几步之下就倚在了墙边。
她已经没力气哭了,紧紧捏着纸团,几乎是跌跌撞撞奔进家门,带上门“砰!”地一声。“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她声嘶力竭,带着焦急的哭腔。眼眶已经红通通一片,泪珠止不住地淌下来。
少女抱着身子,蹲下去,蜷缩成一团。不住的抽噎着,泪水全部浸湿了衣衫,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之后,是良久的沉默。男子看着少女,眸中露出心疼与不忍,他缓缓上前,用宽厚的手掌轻拍少女的背,声音有些沙哑:“没事、没事的。”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晚期,怎么……怎么现在才发现,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你们知道我有多难受吗!!”少女挥开爸爸的手,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她扑腾一下站起身子,眼肿得像核桃。
“就是怕你难受,才不告诉你的。”男子声音平静,嘴角有苦笑。
少女渐渐平复下来,泪水好像已经流光了,她望了一眼爸爸,深深地。终是不再说话。
男子得的是胃癌晚期,早期时因为工作压力大,而且症状不明显,他们一家都没注意,直到后来,男子吃饭呕吐伴血,瞒着不让少女知道,和妻子一同去检查,确是已经晚了。
少女努力调整心态,初中对于她来说很重要,可是爸爸是不能和学习相比的,爸爸是她的精神支柱,他倒了,让她怎么办。
接下来的日子,男子憔悴下来了。在医院里住院,一次次化疗,他的头发已经掉光,少女奔波于医院与学校之间,身心俱疲,尤其是看到爸爸病情的恶化,都是整夜整夜得哭,第二天肿着眼睛去学校,别人问起,她也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昨天晚上熬夜学习了,咖啡喝的有点多。”她害怕死了,每天面对白色冰冷的医院与日益消瘦的爸爸,心都快死了。
手术费与住院费花了他们大量的积蓄,还有日日持续不断的药费,让妈妈也变得沉默寡言。
这一年的中秋她与妈妈在医院里同病重的爸爸一起度过,简单却沉重。她几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又一次一夜无眠。
她抱着很大的希望,对于爸爸的病,她们母女两寻遍了医院,却只是靠药物治疗。他们家真的不富有,怎经得起消耗呢?
在少女紧张备考中考的那一年,男子永远地走了。没能来得及让她从学校赶回来看最后一眼,只留下了一封长长的信,八页纸,密密麻麻。
她再看到一句话时终于哭了:“爸爸小时候答应过你,永远不离开你,对不起、宝贝,恐怕要食言了。就当爸爸飞去月亮了,好吗?以后再也没机会听到宝贝说晚安了,爸爸很难受,希望你不要害怕……”
她只知道嚎啕大哭,拼命的哭,把所有痛苦都发泄出来,哪怕心依旧有个洞。
现在
明月灿灿生辉,我擦干颊边的泪水,笑得很肆意,一年的时间。我已经释怀了你不在的日子,哪怕这个中秋,我依旧可以看着你————月亮。
然后,轻轻的和你说。
“爸爸,晚安。”
初三:郁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