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是散落一地的刀子,刺眼而锋利。热辣辣的风吹得人身上滚烫,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那个夏天,我记得格外清楚,因为姐姐高考落榜了。
整个夏天,我们家都被厚厚的阴翳笼罩着,透不过气来。她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不想面对父母以及我。
“我一定要考上厦大,因为,那是我的梦想啊!”这句话,在我耳畔一遍遍响着。姐姐曾经眼里闪着光,信誓旦旦地对我说。那时,我分明看见:她闪光的眼眸里,溢满了赤诚与热爱。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金榜题名。可想而知,高考落榜对于她来说是多么惨痛的打击啊!就像一个以为必定能登临雪山之巅的人,却遭遇了雪崩。不,姐姐受的打击比这更大。
父亲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儿埋头干活,偶尔我会听到他的叹息声,一声连一声。姐姐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可惜我什么也不能为她做,就只能静静地陪伴着她。
有时,她猛地一把将我抱住,放声大哭起来,仿佛大哭一场,能将痛苦赶得远远的。我顿住了,不敢动,生怕任何一个细微的举动都会加重姐姐悲伤的份量。这些天来,姐姐压抑已久的情绪,在那一刻,排山倒海地爆发了。我背后的衣服被姐姐的眼泪浸湿了好大一片。那一刻,虽然我并未亲身经历,却也能深深地感受到,梦破碎一地的滋味。
就这样,姐姐一直萎靡不振,消沉了好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大声地告诉父亲,她想复读。那一刻,父亲浑浊的眼里闪现出久违的亮光,“娃儿,想通了就好,大不了我们从头开始,砸锅卖铁,我也要供你走出这片大山。”尽管我们家境并不好,但父亲还是回答得如此坚决。
后来,姐姐告诉我:当她重新拾起书本,回到校园的那一刻,她便深知不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责任已重大许多倍,她要为之奋力一搏,因为她已经没了退路。
时光在奋斗中倏然滑过。如今,一年多过去了,在过去三百多个日月里,姐姐未有一刻懈怠。每天晚上,我总能透过门的缝隙,看到姐姐房间微弱的亮光。那光虽微弱,却闪现着无限的希望。我知道姐姐是在为实现她的梦想而努力奋斗啊!以前她总会忙里偷闲,去看她最爱的小说。而现在,她的书桌再也看不到课外书的身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桌的教辅资料。那些密密麻麻的解题过程,那些工工整整的答案,哪一笔不浸透着姐姐的汗水?
高考成绩出来了,姐姐拿着录取通知书飞奔着冲进家门,“爸,我考上了。”姐姐激动地叫道。我看见父亲那长满老茧拿着烟袋的手微微颤动,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父亲是一个深沉的人,那时我分明感到父亲平静深处下的激流。姐姐终于如愿以偿了。而我们,终于可以露出久违的笑颜了。
清风拂来,姐姐脸上的汗珠被夕阳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星光不负赶路人,时光不负有心人。姐姐所失去的一切,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
而我的战斗才刚刚打响。
因为亲眼目睹了姐姐凤凰涅槃般的经历,所以我比同龄人更加坚信:如果将梦想作为信仰,不放弃地追求下去,一定会梦想成真的。
看着姐姐手中的那张精美的录取通知书。刹那间,我对未来也充满了沸腾的向往。那一刻,在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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