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为时光的流逝发出过真挚的感叹,其实他们感叹的并非时光本身,而是时光背后的人与事。时光无情,在于它总是悄无声息地带走人们最珍贵的东西。许多事物,我们甚至来不及珍惜便被时光带走,最终留下的只是声声叹息。
听爷爷说,奶奶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每每见到生人总是害羞的把头低下来。每当我问奶奶年轻时的事情时,爷爷总是笑着答我,不时哈哈大笑,而是眉角眼梢都带着笑。爷爷现在很宠奶奶,什么都让着奶奶,他说自己年轻时亏欠奶奶太多,现在想补一补。小时候听爷爷说一旦奶奶和老奶奶吵架,爷爷大多数是站在老奶奶那一边的。小时候的我不懂处事的艰辛,只是把那当故事来听,长大后才发觉那时的奶奶是多么不容易。
我是奶奶带大的,因着爸爸妈妈长期在外工作,我很小便留在了爷爷奶奶身边。十几年了,我已从蹒跚学步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而奶奶,也从一个美丽大方的妇人变成了一个又矮又小的老太太。我还有大好的前程,而奶奶却已到了暮年。这么多年的时光,我数不清与她吵了多少次架,是她太倔强还是我太倔强,或许是我们俩都太倔强了。但每次吵架的最后,似乎都是她妥协。“这个青菜你得吃。”“把这件外套穿上。”“夜里别贪凉,把被子盖好。”……当时觉得唠叨的话语,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那么地温暖。年少的我太不懂事了,常常为些许小事与她争得面红耳赤,事实证明,不听奶奶的话,受伤的还是自己。奶奶是可爱的,她一边抱怨着你的不听话,一边焦急找药给你,递开水给你。小时候的我还有一大乐趣,便是听奶奶讲故事,奶奶虽然书读得的不多,但故事却很多。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鬼怪传说。我现在长大了,她说的故事也再也吸引不了我。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她老了。
时间没有给我回头的机会,等我发现时,奶奶的头发已接近花白,行动也变得迟缓,不再步履如风,听力开始下降,一句话往往要重复好几遍她才能听得清楚。更可怕的是,她的记忆里似乎也开始退化。这些我本应该早点发现的,从她鬓角开始泛白,从她走路再也跟不上我的步伐,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却还是被我忽略。为了弥补奶奶,我会利用每个周末的下午回去看她,我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菜洗了,会在她出去散步的时候把地拖一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悄悄地把房门掩上。我会陪她说话,说从前的事,她每次说着说着就笑了,我也跟着笑,不是因为故事,而是因为她开心,而那故事我早已烂熟于心。我知道这些远远不够,逝去的时光是追不回来的,我此刻能做的只有珍惜与善待。我觉得奶奶笑起来的样子很美,仿佛能从中看到她年轻时的模样。
时光啊时光,请你慢些再慢些,让奶奶的白发生的慢些,让奶奶的皱纹添的慢些,让我陪她的时间也过的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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