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雨大作;窗内,细雨蒙蒙。淋湿的,是我的心,夜渐渐深了。
早晨,我和爸爸一起去医院看被癌症吞噬得不能动弹的爷爷,虽然他在二楼,但我和爸爸好像被某种力量干扰,爬到二楼,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
躺在白色床单上的爷爷骨瘦如柴,干渴的嘴唇无力地一张一合,好像在咀嚼着什么,呼吸器罩在那只曾经厚实却已活力不在的脸庞上。只有爷爷深邃的双眼很平静的闭着,闭着想让我们忘记呼吸器一张一缩的可怕。
爷爷看到儿孙,眼睛缓慢地睁开,缓缓地问着家中的情况,爸爸很平静地作答,我知道,爸爸倾尽全力让爷爷享受这最后的时光,爷爷此时,好像除了家人外一无所有。
他坐了起来。
看着我,就那样看着我,仿佛是希望永远都能陪着我,看着我。他那黑眸血丝纵横,双手无力的摊在床上,呼吸器仿佛动得更厉害了。
我仿佛想起以前爷爷骑车送我上学,我帮他挥手摆手以示车要转弯;病后一天,我十岁生日,不知是最后一次还是倒数第几次为我们一家人做饭。
我呢,却曾经为了玩耍而把爷爷冷落,曾经为了吃想吃的让爷爷跑遍菜市场,为什么曾经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呢,为什么人只在失去时才后悔?
“记住,对你弟弟好一些,不要欺负他,还有,不要太高傲,不要太冲动,我上次看你发火我很心痛。”
“爷爷现在很好。”
是谁打开了病房的窗户让一丝冷风吹起爷爷凌乱的白发,爷爷很冷静,开心地笑了,笑容跟我十岁生日那天一模一样,他又缓缓的躺了下去,此时的他好像心满意足,干裂的嘴唇竟然出现了一丝润色。
有着一丝润色,就足够了。
中午,去吃饭,好像上午被拍成了一部电影,无上限得自动重播。
是啊,我忘不了的是爷爷消瘦的身影和干裂的嘴唇,我没有珍惜从前陪伴爷爷的时光,但抓住了爷爷临终前的时光,这部电影,永远会放,我会记住这一天,记住爷爷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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