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我们有着无与伦比的物质生活。然而夜间,当心归于静时,我却常常望向窗外那片无星的天空,怀念那古朴的小屋,那高高的炕头,那坐在炕头上慈祥的爷爷……
那年,我五岁。
我是个女孩,因此爷爷放学都会在村口等我。天黑得早,能看到的便是爷爷望着星星,站在斑驳的路灯下出神。
当时的女孩,想在所有人面前装出一副大人模样。又是撒娇又是哭闹着不让爷爷接,爷爷只好应允。
放学之后我偷偷观望。果真,那路灯下的身影一直不见。我也借此在伙伴里好好炫耀了一番,如胀满气的气球,飘飘悠悠,高过夜空的星。
我终于想起回家时,约莫快七点了,我又走到了通往村口的路。
那晚不知怎的,天黑的深沉,连以往雷打不动出现的星也没了踪影。夜色暗得可怕,而村口那盏唯一的枯黄的老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终于,在一阵挣扎后,它也安静了。我只能凭着记忆依稀辨认回家的路。寂寥无人的街道,只有鞋子摩擦石子路的声音,“哗嚓”“哗嚓”。
这时,不知谁家的狗突然狂吠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就如炸雷一样。我本就在胡思乱想,突然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撒腿跑开。
到了跟前,我才发现那砖墙根的存在。我措手不及,刚反应过来要抬腿迈过,脚下却突然一紧,整个人被打在了地上,膝盖刺痛。
我忍着疼痛慢慢坐起来,一摸,温热的液体和着粗糙的砂砾在膝盖上凝集。四周像有无数双眼睛冷冷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身边像有无数个声音阴阳怪气地笑着我,直笑得我腿脚发软。我又感到周围有数只手伸向我。我哭了。
哭了一会儿,我敏锐地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抬起泪迹斑斑的脸,远处隐约传来一丝丝光,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想看清那人的长相,心里暗暗盼着什么——是爷爷!
我终于放声大哭,爷爷愈来愈清晰的脸上写满了担心与紧张,那岁月狠心留下的沟壑此时看来也亲切。我一头扑进爷爷怀里。
“闺女呀,这是咋的了?怪爷爷,不哭,爷爷帮你吹吹……”待到我再抬眼时才发现,在爷爷背上,所有的星又重现,洒洒挂在天空……
思绪慢慢收回到现在,刹那间,暖流涌上心头。
是啊,我忘了。长大,不就是懂得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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