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通过这唯一的窗,我才能举起仰祝的幻想和眼波,在迎接一切新的希冀。
——艾青
我坐在书房,凉丝丝的空气,暖呼呼的椅子,通过褐绿的、微磨损的小窗向外望着。
天空灰蒙蒙的,远处马路上几座错落有致的土黄的楼挨得严实实的。
翻过一座围墙,一座铁质的发锈的电线塔直指高空,天显得格外高而阴深,令人不可窥探,但一些从云层中挤出的阳光,又使我觉得天近在咫尺。
窗边有一棵树,需我低头才可看见树尖。
它的身躯呈现出四种颜色,大部分叶子早已由青转黄,一部分是夹杂些碎绿的鲜黄,更多的已呈将死之时的枯黄,有的叶子仍然在坚守,保持着铁凝成的深绿色;但在枝叶之中,它那被两片薄膜夹盖的乌黑果实,反射着太阳的光,只让人觉得明晃你的眼。
突然,一大群鸽子扑闪开翅膀,从树冠间迅速掠过。
那洁白的羽如同牛奶一般顺滑可爱,它们还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如同一个个小精灵,整齐划一地来向秋道别。
我猛地觉得,这棵树便是整个时节的缩影。
它的叶充斥着死亡的气息:中年的、年迈的、将死的;但却蓄着生命的气息,乌黑的果,又将长出无数的叶来,而树的枝干,如同叶所造就的文明,永远生生不息,不停地哺育叶的民族。
这多像末路的秋啊!生机中掺杂死亡,枯败中蕴藏魔力,消逝中孕育生生不息,而总有一股力量,维持这生命的延续,是树,是水,是土地,是自然。
在秋末,灰色的天空阴云密布,但总会有阳光透过,钻入每一扇敞开的窗,窗外总会有鸽群飞过,他们就是连接云和阳光的使者,是自然的精灵。
这个神奇的季节,矛盾的事物可以共存,它的包容,让生命的发端与结尾能够和谐共生。时间变换,生命又出现,又消逝,在轮回中每一代生命又会比上一代更出彩,绽放的更美。
而我们人类自己呢,不也总有人走向死亡,不也总有人衰老患病,可是不也总有婴孩哭啼,不也总有青年壮志酬筹……
我们多像秋末的世界,同时我们的文明,我们的文化像精魂一般,在父母和我们以及子孙的血液中流淌,让民族、人类都总生生不息,总会呈现出一派生气。
我猛地觉得秋末的自然是如此高深而不可测——这一切浓缩在小小的窗里,窗,也不在如此狭小了。
透过这唯一的窗,我看见惨败的世界,暗含的新的希冀。窗外竟然告诉了我生命的本质。
我嗅着雨水的清芬,抚着寒冷的北风,对自然产生了一份独特的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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