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凛冽的寒风破窗而入,吹得我不由得裹紧了被子——这是到乡下的第一天早晨,因为平时在家中足不出户,爸爸便提议到老家去转转,而我也因百般无聊,半答半应地去了。
在城市中过惯了“温室”生活,到乡下竟有些许不适应,耐不住呼啸的寒风,只得起身穿衣,去关住窗户。
坐在椅子上,仍是无所事事,爸爸说带我出去外面的竹林里散散步,我透过窗户瞥到窗外寒风挟卷着枯叶拍到窗户上,不远处竹林的竹叶也瑟缩地打着寒战,通向竹林的小径上风打着旋儿揪扯着不知名的小草。如此这般寒冷的天气,哪有人出去?于是我果断拒绝了爸爸的提议。
爸爸眉头微皱,张开了一半的嘴唇忽又紧闭,还想说什么,我已把头扭转到我眼前的电视上,感觉爸爸的目光还是在我身上停留了许久,耳边伴着一声叹息,再扭头看爸爸时只剩那落寞的背影。
那叹息如匕首刺破屏障般直直刺入我的内心,我不敢揣度那叹息里有多少失望,眼睛却不自主地去窗外追寻父亲的身影。天已入冬多日,刺骨寒风在这乡间更是冷冽。我没有如愿看到父亲,却在荒凉破败中看到那一抹翠绿。
是那片竹林。
竹叶青翠欲滴,连成一片绿色的海洋,竹竿直而高,一根根密密地斜织着,隔着玻璃我都能听见狂风怒吼的声音,竹子们一次次被吹得左摇右摆,它们一次次挺起自己笔直的腰杆,它们携手并肩保护着这村庄。它们经历了数年的风雨交加,天寒地冻,在无数的磨砺下长成如今这般。
窗外还是刚才的窗外,这竹林也在那里屹立不知多少年,可这抹绿却才进入我的眼,想来父亲许是想让我去看看竹子,许是想让我去承受下狂风,许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突然想到温室里的花朵,突然想到“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的诗句,突然想到“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的道理。
思绪如潮水般退去,似乎周围的世界变得开阔了起来,窗外并不只是萧瑟肃杀,还有更多我们未曾发现的精彩,限制了我们视界的并不仅仅只是狭小的“窗户”,而是我们的内心。
穿上外套推门而出,蓦然发现父亲已在门外等候多时,看到我出来后,眉间的皱纹已然舒展开来,眼底隐藏着些许欣慰,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都懂。
乡间,寒风,竹林,一老一少貌似漫不经心,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父亲的良苦用心和儿子的深解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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