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
我裹紧了围巾,手插在口袋里埋头快步朝单元门走着,小区只有主干道上有路灯,拐进了小路,一片昏暗扑面而来。冷风吹动枯叶沙沙作响,仿佛某种潜藏在黑暗中的巨大怪物的呼吸,我又紧了紧围巾,但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深夜10点52分,万家灯火熄,小路上空荡荡,只有垃圾桶边的两只黑猫荧荧地对我闪烁着四个绿色的光点。今天母亲临时在医院里值夜班,我下晚自习后只能一个人回家。平时很近的几步路在现在看来异常“凶险可怖”。我的手在口袋里紧紧握拳,在看到不远的单元门后终于放松一些。
我三步并两步走向单元门,把黑暗快步甩在身后,近了…更近了……
“小姑娘!你等下!”
我一个激灵,猛地倒退几步。慌忙瞪住站在单元门前叫住我的人,是个黑衣中年男人!我的手下意识地在口袋中摸索,却悲哀的发现除了钥匙外没有任何尖锐物品。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我甚至感觉到背上寒毛倒竖。
“小姑娘,这个楼的电梯好像坏掉了,我已经打电话找人了,你在这等下吧。”男人缩着脖子,两手抄在口袋里。边说话边用鼻尖和下颌对我指指点点。而且不是本地口音,夹杂着走调的常州话。他是哪儿来的?跨省流窜犯吗?!
我并不回应,警惕的用余光瞟着他侧身避过他走进单元门。电梯间确实不对劲,只有一盏绿色的应急灯亮着,我死命按电梯钮,红色的数字却固执的停在十三层,没有丝毫变换的迹象。我用力戳着电梯钮,男人却走进门来。一时间我脑中闪现各种电影小说中的呼救情节,他却没再跟我讲话,径直走进楼梯间,似乎还叹了口气。
我什么都不管,保持着自卫的姿态继续按电梯,不知过了几分钟或是几世纪,红色的数字突然动了!我如蒙大赦13,12…9,8…2,1!我快步走进电梯,听到楼梯间有走动的声响,赶紧按了关门键。
到了十三层,走廊里有暖黄的灯光。我觉得无与伦比的放松和安全。邻居张大妈家在搬旧家具,我听见张大妈对儿子喊:“不要把家具撑在电梯口喂!刚不是有人上来找了喂!”
“是不是有个黑色的中年男人?”
“对呀。孩子你怎么知道?”
我没回应。我知道是那个陌生人。我小心警惕,觉得别人的人情在消退,在淡薄,自己呢?比别人恶,比别人冷,却很会为自己辩解——安全起见。
他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
我对他呢?是个冷漠的“漠”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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