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初次听到这首诗,只是觉得意境很美,渐渐地,我似乎也感同身受了呢!
流水冲淡了回忆,尘埃湮灭了过去。惟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老屋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每每夏天撑着一树的翠绿,清凉我烦燥的内心。
用外婆的话说,那树是和我同龄的。她总爱说:“那是你出生时,我亲手栽的。”每当她说这些,嘴角总是扬的老高,当时我还真不知道她在得意些什么。但用我的话说,那树就是我家这简陋的四方小院中一道亮丽的风景。它让我觉得这四面灰土般的老屋不再那么单色调。
这次回老家,妈妈打算接外婆来城里住。虽说打着商量的旗号,但其实早已打定了主意。刚踏进家门,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一样的土墙,一样灰红的瓦砾,一样坑坑洼洼的泥地,还是那个简陋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只是……我的目光定格在那光秃秃的树墩子,微微一滞,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一句话来。
外婆走了出来,拄着那根长年不变的柺棍。她的腰似乎更加弯了,而我并没有在乎这个。迅速冲上去,口气生硬地问:“那棵树呢?”外婆被我突然的一句话吓到了,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嗫嚅道:“前些天,有人到村里买树,就卖掉了。”我呆在那里,心里很是愤慨。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走了。直到晚上,我都没有和她讲一句话。
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想到院子里散散步。远远地我就看到院子里那棵木墩上有个人,身子很弯,像棵要枯死的歪脖子树。月光在她身上踱出一层银辉。我知道她是外婆,却没有走上前去。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似乎也深了许多。她的眼神有些凄凉,好像还闪着泪光,我不禁看呆了。这画面让我童年的回忆又一次展现出来。我好像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夏夜,躺在外婆的屋里,听她讲着那些老掉牙的故事,我却仍是笑得前仰后翻。那时,外婆会拍着我的背说:“乖乖,别笑破肚皮了……”一把破旧的扇子,扇走我内心的烦燥,一个个美丽的故事,编织起我童年所有的美好。
可如今……我沉默了,我与外婆是否已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了呢?我望着那羸弱的身影,终是挪动了脚步。
“外婆”,我轻声地叫了一声。外婆转过身来,有些惊异地望着我:“外面冷,我扶你回屋吧!”外婆有些吃惊,就在她发愣的时候,我跑过去牵起她的手,就像小时候她牵我的手一样。只是她的手似乎更粗糙了,我笑着说:“还发呆啊!再不走,你生病了我可会心疼的”。外婆终于反应过来,那棵树墩离我越来越远。但亲情却离我越来越近。月光将我们的身影拉长,投射在这我曾经生活过无数个日夜的土地上。我想这一定是一道唯美的风景吧!
如今,在我看来,小院中最美的风景并不是那棵老槐树,而是我在这小院中度过的无数个日夜,因为有外婆的陪伴,我的童年不再显得单色调。这简陋的小院才是我心中的风景,而外婆是绘出这美丽风景最美的画家,画出我的童年,画出我的梦。
最后,奶奶依旧没有陪我们一起离开,而妈妈也确实倔不过她。我想,外婆是想守这四方小院,还是想守住那些美好的回忆呢?不管怎样,那都是属于我们的风景,注定不能遗忘的。
我坐上了离开的列车,望着渐渐远去的村落,眼角有些微湿。捎去一片树叶,带去一段祝福。愿我的风景永远常在。
明月装饰了我的窗,而到底谁装饰了谁的梦呢?我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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