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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考证”和相关培训的产业化,“考证”越发被看成是某种盲目的、无效的、非理性的“低级劳动”,黄佳的经历只是特殊一例而已。
据报道,今年48岁的黄佳,在广州大学松田学院管理学系担任会计教师。30年来他边工作边考了100多个证。这些证书,除了成人自考的大专毕业证、本科毕业证、硕士毕业证,还有各式各样的资格证书,奇葩的是还有一个“证婚人”证书。黄佳说,之所以拼命考证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多才多艺,无非为了保住或选择一个更理想的饭碗。
被称为“考证狂人”的黄佳,其非典型的人生奋斗史,实在给人以太多复杂而纠结的观感。并非学院科班出身的他,在一次次考证中完美升值,最终如愿当上了高校教师;然而,如果从生活品质和内心状态来看,一直缺乏安全感、不断打拼挣扎的他,似乎又是苦闷和不幸的。当人生际遇的起承转合,如此紧密地与漫漫考证路联系在一起,这注定是一个非典型的故事。
30年狂考100多个证,这一惊人纪录,有其历史成因。尤其在计划经济年代,“体制”对于社会系统的管控与支配几乎无所不在,这就意味着各种“资质”、“许可”天然是求职就业的敲门砖。也就是在这一阶段,黄佳开启了“考证”的征途。然而,随着时间的推延,那套以“证书系统”为核心的能力认定与资源分配模式,已经发生了极大改变。直至近些年,国家更是分多批次,取消了数百项职业资格许可和认定事项。
在这种背景下,对于“考证”的社会评价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过去,“考证”普遍被视作积极上进的表现,而各种含金量十足的“证书”也颇让人信服。但随着“考证”和相关培训的产业化,以及大学生考证族的大量涌现,“考证”越发被看成是某种盲目的、无效的、非理性的“低级劳动”。对于黄佳而言,考证是为了寻求职场安全感;而对于许多年轻人来说,考证或许完全是回避现实、自我安慰的幻象而已。
有研究表明,“‘考证热’在学历不高、岗位竞争压力大的专科生中比较普遍,相比之下教育背景越好的学生对考证的热情越低。”过去的三十年,黄佳通过考证完成了人生逆袭。可是时至今日,这种可能性正变得越来越小。这意味着,在不远的将来,考证甚至都不再能提供所谓的“安全感”,而只能制造一种忙碌的状态,来让考证者暂时逃开现实中的焦躁与烦恼——“证书”含金量的贬值,连带着“考证”的过程,也发生了价值稀释。
毋庸讳言,考证狂人黄佳的经历,对应着一种曾经成立的游戏规则与人生模式。他足够努力,也足够幸运,却也足够特殊,因而也就未必有那么多的参考意义。真正值得我们关注的,并不是所谓“考证改变人生”的成功学,而是那份自我负责、自我激励、自我实现的人生态度。
2016年半月谈评论:“考证狂人”的成功,只是非典型的人生样本.d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