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于做一与世无争之人,不以比赢而狂喜,输而失意。”曾经说过的话,至今依觉违心不已。
怎能不比?
“比”可谓比较。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谁人不比?恐怕只有看透了尘世之圣贤可为吧。清晨阳光温柔的触须还不足以唤醒这座城市,它顺着石阶攀上门楣、房檐……空气里混着阳光的味道,刺鼻而新鲜,微生物的低鸣,静谧而美好。我们——这座城市的寄生虫,肮脏而卑微,即将开始一天的角逐。种内竞争,我们要生存,谁都不能沦为最后的俘虏,面对着被强大敌人所食的悲哀却必然的命运。种间竞争,我们要拔得头筹,争取扩大自己的势力,做高位子。这种描述似乎磨灭了人性的最后一抹光辉,不留余地的把恶劣和邪魅最真实地暴露在人的面前,但映射出的,确实是最后的,最现实的真实。当今社会被磨平了棱角,我们的生活如此残酷而苛刻,怎么活?比!
我们是发达社会的受益者,从高新的技术中汲取着属于我们的便捷,共享性达到最大化,生活仿佛信手拈来。古人枕石而寝,闻川而乐。我们把表情收藏起来,释放在每一个深夜里,吞噬着生命的荧光屏前,大笑,恸哭。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比,比吃,比穿,比颜值……着铺天盖地的比较实质可以凝练为——比物质。着实可笑,但人人都乐在其中。没有人看透这生活背后,巨大的可悲。
“比”也谓等待。那天,邂逅黄昏天际的一场橘红的盛宴,偷得半日闲暇,忽地放慢走路的频率,身边步履匆匆的人们立刻超过了我,有的因急于前去而想要侧身穿过我,胳膊与我的身体蛮撞上。路很长,比平时看上去长得多,我被甩在了人潮后面……留在我身上的是疼痛却富有哲理的感受,匆匆的路人不愿等一等,没有人抬头看一眼那天格外耀眼的晚霞。仿佛不是我慢了,而是生活快了。
走到路口,母亲还没有到,冷风侵入骨,弥漫心头的焦灼让我感到仿佛五分钟的等待成了半个世纪的流转,我于是静下了心,慢慢等……我听到一辆辆车有规律地碾过街道上散落的枫叶,发出好听的沙沙声;我听见风于枝干在空气中合作出的奏鸣曲;我听见一个小孩哭了,他的母亲低头去吻他;我听见母亲独特的脚步声在我的身后朝我渐渐地迈过来……
母亲后来说,那天我的脸冻地僵硬,却违和地挂着真挚的笑容。我想,那大约是等来了真心的笑吧。
活在世界上,存于宇宙间,我们不必赞叹大漠孤烟之宏伟,不比惊异长河落日之境绝。你我皆为巍巍山峦一石,莽莽林海一株。不比别人多,也不比别人少,我们的存在代表着这世上,绝无仅有的风景线。
若将漫漫生路画为一圆,终其一生,我们是在等那个最真实的自己,然后,彻悟“比”的真正含义。当我们不为外界所诱惑,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与上一刻的自己比一比,追求自我的超越,那么我们,终是成为了人。
放下物质的欲望,性寡淡,喜清平,过程必然坎坷。所以,就让它慢慢地来吧,慢慢渗透,慢慢摸索,慢慢前进……
比心至,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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