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的地方是一座人口密集且建筑破旧的小乡村,不知更迭了几代人,岁月终于无情地在这儿磨洗出破旧的质感。黄昏快夜晚的时候,天边总会出现一层鲜红的霞光,顶上还有一抹蓝得发亮的蓝光,照得这座用破旧石砖和水泥砌成的乡村好不亮丽。
一般到了这个时间段,爷爷总会斟上一杯小酒,慢慢地将它一点点饮完。那时候总觉得爷爷是个不痛快的人,见惯了酒桌上父亲豪放饮酒的姿态,对于爷爷这种“等着酒在舌头上慢慢打转,让味蕾吸收过酒的精华才将它慢慢运送到肚子里”的方法总有些不待见。
对于即将步入七十岁的爷爷来说,他的思想相对于我来说显得太过保守,连说话方式上都存在着很大的代沟。因此,在我看来,爷爷不过是块顽固的石头罢了,就跟这座小乡村一般。
这种幼稚而不讲道理的想法,随着年龄的增长渐渐发生了改变。在我长到十岁左右的时候,爷爷经常带我去除了这座小乡村以外的地方瞎溜达。一会儿是哪里的古屋,一会儿是哪里的神庙。爷爷总是一边走,一边跟我谈论他住得那座小乡村的悠久历史。在爷爷绘声绘色的演讲下,原本在我眼里颓败落后的乡村,瞬间被涂上了一层神奇而又鲜艳的色彩。
搬出这座乡村后,暑假我也经常回到这里,偶尔发现某某家的房子又翻新了,哪里哪里又盖上了一栋别墅。原来被时间洗得发旧的乡村终于跟上了新时代的脚步了。等到了夜色浓重的时候,爷爷依旧会像往常一样端出一杯小酒,浅酌低吟,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倚在椅背,跟我说各种课堂上老师没有讲过的故事。
忽然间,那个固执顽固的老石头就变成了藏匿了许多宝藏的金库,里面有取之不尽的金银宝石,以及用之不竭的丰富资源。
多年后,我才发现原来爷爷才是最会生活的人。他知道酒要慢慢喝才能知其味;他知道这座乡村沉淀了多少年的历史,所以才破旧得有味儿;他还知道如何慢生活才能过得有滋味。
而我,却是一直视珍宝为顽石的夜行人。(公众号:涵城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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