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爆竹声中,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人们都沉浸在欢笑中。“哎,卖鞋喽――二十一双――”一阵阵叫卖声,闯进人们的耳中,惊醒了我的美梦。“吵,吵,吵!大过年的,这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觉!”我不耐烦地踢开被子,随便拿了一件棉衣,披在身上,大步走向窗边,把窗户狠狠地一推,外面的寒气一拥而入,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睡意全无。
在楼下,有一个推着手推车,穿着与身体完全不相符的厚重棉衣的女人。看样子她也有一定年纪了,头发乱糟糟的,双手冻得通红,几个人正围着她。我很好奇,走下楼去。她久经风霜的脸上还有一道难看的伤疤,虽然很小,却十分引人注目。我又瞧了瞧她卖的鞋,做的还行,不过有些看起来,一双有大有小,有的被压得没了型,我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
“陈姐,如果你少一点,我买两双。”一个较胖的女人说。这个陈姐说:“我真不能少,二十不贵。”另一个妇女仍不甘心,说:“陈姐呀,我知道你一个人养家不容易,儿子又不争气,我们也没讲你的价,两双三十吧。”陈姐摇了摇头。我想:这种鞋子不要也罢,何必一直讨价还价呢!
“妈――你怎么死这儿来了!”一个声音打断了买卖声,我闻声一望,在街角转弯处,看到一个黄头发的男孩正向这边走来。我很疑惑,这个看起来十三岁样子的男孩儿是谁?当他走过我身边时,我忽然明白他是找陈姐的。我回头看陈姐,她脸上的表情真难懂,仿佛是惊喜,又可能是无奈,或是哀伤……黄头发的男孩大声吼道:“跑这么远!快点,没钱用了,给钱!”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叫给吓住了,这是在问父母要钱吗?这分明是威胁强迫呀!“陈姐,别给,他就是这样被你宠坏的。”一位妇女说。黄头发男孩伸出拳头便要打她。陈姐赶紧一手拉住男孩,一手从大棉衣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又有一个小布袋子,那里面有几张二十元的,几张一元的钱。我想:天哪,这么点钱!
陈姐伸出被冻得通红的手,准备摸摸黄头发男孩的头,男孩推开陈姐的手,说:“老子生气了,有你好看的,快点!”陈姐取出二十,慢慢地递了过去,黄头发的男孩一把夺了过去,扬长而去。陈姐在后面喊:“路上小心,早点回来――”有一个妇女说:“你看看,这还是个孩子吗?”陈姐低声地说:“罢了,自从他父亲没了音讯以后,他就性情大变,作为母亲,我得尽我的责任,慢慢来吧!”我的眼睛有些湿润,突然觉得眼前这位母亲是多么伟大,多么可敬!哪怕自己的儿子是多么不好,哪怕自己承受了多少困苦,但她仍然不辞辛劳,不言放弃,无怨无悔,她想用一颗充满爱的心感化儿子,真心希望他的儿子能够早点读懂母亲的苦心。
当我递上二十元钱买她的鞋时,我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她,这是一张怎样的面孔呀!铜黄色的脸上早已爬满了皱纹,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和希望。当她把鞋子送到我手上时,我觉得这双鞋是最美的,因为这是最“美”的母亲给我的。
每当听到“哎,卖鞋喽,二十一双――”的叫喊声,我感觉是多么纯洁,多么高尚,没有什么声音比这更好听,更动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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