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窗台上,放着一棒玉米。金黄的颜色闯进眼帘的同时,脑海深处的记忆像一大缸的玉米粒朝我涌来,把我淹在玉米堆里。
爸爸的奶奶——我的老奶奶家里的窗台上,也放着几个玉米。它们填充着我童年里老家的那片空白,使它变成金黄色。
童年时爸爸经常带我回老家,常去老奶奶家玩。进门的第一幅画是院子里那两只跑来跑去的鸡,紧接着的,一定是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啊呀,回来咱的小孩孩儿了!”一位个子不高且裹着脚的老人蹒跚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被岁月刻满印迹的脸上绽放着惊喜的笑容。印象中的老奶奶,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时的我好动,阴暗的屋子是永远留不住我的,我经常跑到外面去。而这时,我总会听到熟悉的话:“哎,孩子,别叫她出去,有车!”我自然是知道马路上有车的,所以就在院子里逗母鸡玩。次数多了,老奶奶知道了我喜欢它们,就吃力的下炕去里屋拿出几个玉米,来院子里坐下,教我怎样剥下玉米粒喂鸡。这真有趣儿!
从此,每次回老家,在屋里呆腻了,我就出来剥玉米,喂鸡。每当我乐得哈哈大笑时,就听到屋里也会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笑。儿时的我很好奇,;老奶奶为什么笑的比我还开心呀?
渐渐懂事后,回老家的次数越来越少,但每次回去,那窗台上总少不了几棒玉米,院里的母鸡,也长得很大了。依然是剥玉米,我的笑声越来越少了——有什么可笑的呢!可屋子里的声音也变了:“孩孩儿上哪儿去了?”“呆在天井里。”“怎么不笑了?不高兴了?”瞬间我就明白了:老奶奶是因为我快乐,才开心的啊!
窗台上那几个永远不消失的玉米,我们临走前扶在门前的孤单身影,我们回去时步履蹒跚却忙来忙去、喜笑颜开的动作和神态,原来远不止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它们的背后,是老奶奶的爱啊。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门前目送我们的开走的身子正以惊人和恼人的速度衰弱下去,我却无法“常回家看看”了。我知道,五福报答恩情的愧疚将永远围绕在我心上,永远不会散去。
现在回老家,窗台上的玉米仍在,却看不见熟悉的影子,听不见熟悉的声音了。永远听不见了……老奶奶,请听一听您在人间没来得及听到的声音吧:“我与堂弟永远爱您!”
物在,人不在。心在,情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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