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采风流今尚存 读《千秋一寸心》 读此书期间，突闻作者周玉言先生离世。感慨之余，不由放缓阅读速度，一些篇章更是回味再三。先生之女讲到：“一提到我父亲的名字，十有九个立即会联想到红学家周汝昌’，其实父亲的爱好与研究广泛得很。诸如：中国古代文学、文艺理论、诗词笺注鉴赏以及书法、史地、语言、音韵等等，皆其治学的目标，然而父亲真正的爱好与专长却在诗词，包括创作和多种形式的探讨与阐述。” “以我之诗心，鉴照古人之诗心，又以你之诗心，鉴照我之诗心。三心映鉴，真情斯见；虽隔千秋，欣如晤面。”先生通过“寸心”的契合，以意逆志，为我们铺设了一条探寻古人佳作名篇的幽径，使我们在重温汉字音韵之美中得以渐入佳境。 我们看李义山的《乐游原》这首：“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乐游原之名，我们并不陌生，原因之一是有一篇千古绝唱《忆秦娥》，其中的下阕这样写道：“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那乐游原，创建于汉宣帝时，本是一处庙苑，应称“乐游苑”才是，只因地势轩敞，人们遂以“原”称呼了。此苑地处长安的东南方，一登古原，全城在- 1 - 览。自古诗人词客，善感多思，而每当登高望远，送目临风，更易引动无穷的思绪。陈子昂一经登上幽州古台，便发出了“念天地之悠悠”的感叹，恐怕是最有代表性的例子了。至于义山，这次他驱车登古原，却不是为了去寻求感慨，而是为了排遣他此际的“向晚意不适”的情怀。知此前提，则可知“夕阳”两句乃是他出游而得到的满足，至少是一种慰藉，这就和历来的纵目感怀之作是有所不同的了。所以他接着说的是：你看，这无边无际、灿烂辉煌、把大地照耀得如同黄金世界的斜阳，才是真的伟大的美，而这种美，是以将近黄昏这一时刻尤为令人惊叹和陶醉！ 我想不出哪一首诗也有此境界。或者，苏东坡的“曲栏幽榭终寒窘，一看郊原浩荡春”大约有神似之处吧？ 可惜，义山此诗却久被后人误解，他们把“只是”理解成了后世的“只不过”、“但是”之义，以为李义山是感伤哀叹好景无多，是一种没落消极的心境的反映。殊不知，古代的“只是”，原为“就是”、“正是”之意。别家之例，暂且不举，单是李义山自己，就有一例，他在《锦瑟》一篇中写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即指：正是在当时之下，已然是怅惘难名了。 只从这一首诗，就可知赏析之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回到本书的目录，我们来看： 满城春色宫墙柳 - 2 - 锦瑟年华谁与度 为君持酒劝斜阳 一上高楼万里愁 我以为，全书妙在这提纲挈领的四句，先生分别撷选出来以作四部分之标题，将五十九首（阕）唐诗宋词按内容文采归类而讲说，通过：四声平仄、音义对仗以及历史文化典故的奇妙作用与运用，为读者呈现出了中华民族的诗心诗性，中华语文的诗音诗境。同时，先生的苦心用意，也蕴含在这风格迥异、年代殊同的四句诗中，那当是：中华之文，自有中华独擅的一种“文脉”，岂可昧而不知，徒令此脉自今断绝乎？ 鸳鸯绣出从头看，已把金针度与君。 诗心史笔都参遍，认取中华文曲星。 分选先生两处诗句，在此合为一首，让我们漫步诗林词苑，感受先生对古人诗词的“心”的体会与阐发，从情思、笔致的深层领略中，体悟“千秋一寸心”的取义。 - 3 -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004e2539a98271fe910ef99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