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社戏》中为什么选用儿童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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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在《社戏》中为什么选用儿童视角?

作者:赵建晖

来源:《语文建设》2006年第11

书写童年是一种回忆,无论文本中是否有明显的回忆视角存在。对童年的回忆往往是成年人在日常生活中不经意间发生的,回忆的引发是有一定契机的:一个历史事件、一种文化嬗变、一次思潮涌动,甚至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可能引发对童年的回忆。对回忆者而言,纯洁无瑕的童年生活,无疑是逃离当下沧桑成年的一种最为便捷、最为经济的途径。 在中学课文《社戏》中,鲁迅塑造了一群天真、活泼、纯洁的儿童形象,通过正面写儿童来表现自己的感情。原文(入选课本的《社戏》是节选部分)中交代:二十年来一共只看过三次戏,两次是在北京戏园看京戏,一次是儿时在浙江绍兴的村庄看社戏。描述在北京戏园中的感受时,用的是杂文手法,语言尖刻且带讽刺性;而在回忆乡村生活的时候,基本上是用浪漫主义的叙述方式,使用了优美的抒情散文式的笔调,字里行间荡漾着诗情画意。其实,三场戏都枯燥乏味,三场戏都没有看到什么,看戏的,三次都中途退场。作者为何抑前扬后,甚至叙述的视角都由成人视角转换成了儿童视角呢?

叙述视点的选择是相当重要的,直接影响到读者对小说人物及其行为的反应。这里要讨论的儿童视角指的是借助儿童的眼光或口吻来叙述故事,故事的呈现过程具有鲜明的儿童思维特征,即以儿童或者成人转换而成的儿童作为叙述者,用单纯幼稚清新的叙述口吻,平静客观地呈现儿童的印象和感觉,展现儿童视野里的世态人生。

我们且看《社戏》中作者是如何用儿童视角为我们展示偷豆情节的:

离平桥村还有一里模样,船行却慢了,摇船的都说很疲乏,因为太用力,而且许久没有东西吃。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说是罗汉豆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的。大家都赞成,立刻近岸停了船;岸上的田里,乌油油的便都是结实的罗汉豆。

阿阿,阿发,这边是你家的,这边是老六一家的,我们偷那一边的呢?双喜先跳下去了,在岸上说。

我们也都跳上岸。阿发一面跳,一面说道,且慢,让我来看一看罢。他于是往来的摸了一回,直起身来说道,偷我们的罢,我们的大得多呢。一声答应,大家便散开在阿发家的豆田里,各摘了一大捧,抛入船舱中。双喜以为再多偷,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于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田里又各偷了一大捧。

由于叙述者是由儿童在承担,因此文本呈现出浓厚的儿童色彩。儿童的思维与认知特点会使得很多被成人视角抛弃的内容进入了文本的叙述系统,使生活显示出本相来,而这些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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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会使成人读者忍俊不禁。上面引述中,率真可爱的阿发的举动,是科学而且严谨的,他对问题的决策是建立在亲临一线调查、比较认真的调查研究的基础上的:他于是往来的摸了一回,不是随口一说,而是仔细比较,最后作了客观的评论。维护自家财物的私心在阿发这里根本不存在,相反还有儿童的炫耀心理在起作用;双喜自以为足智多谋,考虑问题却不是特别周详,导致发动大家作案时布置不严密,落下了马脚:不肯好好地摘,蹋坏了不少。结果,很容易就被六一公公发现了。的场景通过儿童的视角来表达,使人感到真实而亲切,把小孩子的纯真和无私表现得活灵活现。

在成人作者以儿童视角构筑的回溯性叙事文本中,即便使用儿童视角,也终究无法彻底断绝成年经验与判断的入侵。于是在文本中,就存在着儿童叙述者的声音和作者的声音,儿童叙述者的声音是文本的表层显在的声音,而叙述的潜在处却夹杂着成人审视和批判的眼光。成年叙述者对儿童叙述者所构造的世界做进一步的思考,将作品的主题引向更深刻的层面。因此,儿童视角的采纳并不意味着对成人世界的远离,成人作者的真正目的是借助儿童的视角,将儿童感觉中的成人世界挖掘和呈现出来,观照的仍然是成人作者生活的现实。在《社戏》里隐喻着严肃而深刻的社会主题,儿童只是担当了观察者和代言人的身份。我们知道,鲁迅写作《社戏》时已经进入了不惑之年,他实际上是以童年经历过的社戏为媒介,借助写作这一特定的方式完成了一次精神还乡。在这篇课文中,作者全面开放感觉器官,用诗意盎然的文字,写月夜里四处弥漫的豆麦、水草的清香,写朦胧的月光下婉转、悠扬的笛声,写渺如仙境的野外戏台远景,写儿童们钓虾、煮豆的欢快场面,为读者构筑了一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儿童世界。透过这样的儿童视角,自然就能避免覆盖在现实生活中的谎言和虚伪,呈现出生活的原生态,让读者在童言童事童趣中发现生活的诗意,也让作者瞬间还童。比照成年生活的枯燥和乏味,人们自然就产生了诸多不满,这样,也就在深层次上揭示了成人世界的病痛。

《社戏》由对在城市看戏的不满始,以对比的方式勾起了对童年在家乡看戏的回忆。需要指出的是,看戏只是连接城市和乡村的一种生活形式,作者真正所指的是现代城市文明和传统的乡村情结。儿童的轻松游戏承载着生命的沉重,儿童单纯的快乐也映衬着人性的悲凉。鲁迅在《社戏》中通过儿童视角传达出的,绝不是一般的对逝去的童年的感慨,也不是居高临下的对芸芸众生的悲悯,而是一种渗透人生况味的沧桑沉郁。《社戏》中对童年的回忆,实际上暗示了叙述人当下时间上和空间上的缺失,暗示了叙述人的孤独和焦虑,而回忆产生的童年梦幻,只不过是知识分子乡土小说中的文字快乐,它宣告了叙述人对当下城市生活的否定。这样,以回忆建构起的现实城市和梦想乡村的对比关系,造成了小说时空上的巨大张力和主观心理上的极大反差,使《社戏》在表面的牧歌声中笼罩着一股浓郁的哀怨底色,文化上的乡愁就这样流淌出来,从而把知识分子怀乡的精神漂泊感烘托了出来。

《在细雨中呼喊》的作者余华道出了现代怀旧的真正内涵:“回想中的往事已被抽去了当初的情绪,只剩下了外壳。此刻蕴涵其中的情绪是我现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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