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的阅读 诗言志,主要是通过意象的组合来呈现的。小说,则有人物形象及相关的故事情节。相比之下,散文中所写的多是印象,包括一些细节及场景等。因而散文的阅读也就得面对这些印象、细节及场景。先说印象,比如鲁迅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中所写的:“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葚;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云雀)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单是周围的短短的泥墙根一带,就有无限趣味。油蛉在这里低唱,蟋蟀们在这里弹琴。翻开断砖来,有时会遇见蜈蚣;还有斑蝥,倘若用手指按住它的脊梁,便会啪的一声,从后窍喷出一阵烟雾。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臃肿的根。”种种物象聚合成百草园的景致,无疑是作者童年时的乐园。就百草园在作者记忆里留下的印象来看,也可见出当初感觉上的鲜明。至于进了三味书屋,在先生的指导下读书,那里虽也有个园,却不能畅意地玩了。然读书之事,在学生与先生之间又形成了一个对照。当学生们的声音低下去,静下去了,只有先生还在大声地读。“我疑心这是极好的文章,因为读到这里,他总是微笑起来,而且将头仰起,摇着,向后拗过去,拗过去。”从心里感觉上,不无揶揄地写出先生读书时的投入,但仍是童心的观感。 再看细节及场景,比如郁达夫的《故都的秋》中,便多有细节及场景的表现。“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着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朝荣)的蓝朵,自然而然地也能够感觉到十分的秋意。说到了牵牛花,我以为以蓝色或白色者为佳,紫黑色次之,淡红色最下。最好,还要在牵牛花底,教长着几根疏疏落落的尖细且长的秋草,使作陪衬。”这个细节讲色彩上的由暖而冷,让人体味到作者心境的低落。陪衬似的尖细且长的秋草,更写出一种落寞来。接下来写槐树的落蕊:“脚踏上去,声音也没有,气味也没有,只能感出一点点极微细极柔软的触觉。扫街的在树影下一阵扫后,灰土上留下来的一条条扫帚的丝纹,看起来既觉得细腻,又觉得清闲,潜意识下并且还觉得有点儿落寞。”就心境来说,情怀是黯然的。由于作者敏感多思,这才有许多感觉上独到的发现。下文还有一个场景,写的是穿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的都市闲人,吸着烟管,上桥头树底去一立,遇见熟人,便会用缓慢悠闲的声调招呼。至于话题,就是由秋雨而起的秋凉。这都市闲人雨后话凉的场景,于清闲中也体现出一种落寞来。郁达夫认为,“原来小品文字的所以可爱的地方,就在它的细清真的三点。细密的描写,若不慎加选择,巨细兼收,则清字就谈不上了”,“既细且清,则又须看这描写的真切不真切了”。这既是作者的写作体会,也是对细节及场景的很好的把握。换言之,就是要写得细致而真切。 散文没有诗歌那样凝聚的意象,也没有小说那样完整的故事情节,就内容上说是比较散的。不过,散文也有紧凑之处。此种紧凑之处不在于外在的形,而在于内在的神。这神,就是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思意趣。汪曾祺在《散文应是精品》中说:“小说家的散文有什么特点?我看没有什么特点。一定要说,是有人物。小说是写人的,小说家在写散文的时候也总是想到人。即使是写游记,写习俗,乃至写草木虫鱼,也都是此中有人,呼之欲出。”汪曾祺说小说家写散文的特点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0f0bad6e6d175f0e7cd184254b35eefdc9d3155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