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皇帝第一人——皇太极小传 与父亲努尔哈赤单纯的对外征讨不同,1626年即位时的天聪汗皇太极,所面临的形势要复杂很多,所遭遇的矛盾也尖锐得多。内部,皇太极并没有确立绝对的领袖地位;满、汉之间矛盾日益激化;官僚制度与宫室建设都尚在草创阶段;奴隶制的生产方式阻碍了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外部,明朝在宁远、锦州一带固守;朝鲜、皮岛的明将毛文龙、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从西南、东北两个方向构成威胁。外部问题以征战解决,须讲究方略;内部问题以政治斗争解决,则须讲究手段。对于三十四岁的皇太极来说,这都是考验。 詹妮弗·霍姆格伦(Jennifer Holmgren)在1987年的一篇论文中指出,像拓跋魏一样,清朝“皇室成员所拥有的权力与权威来源于官职”,而官职则取决于其能力及忠诚度。在清朝开国时期,能力和战功是决定个人地位的关键。皇太极出生于万历二十年(1592年)十月二十五日,在努尔哈赤诸子中排行第八,但“勇力轶伦”,“嗜典籍”,屡立战功。1616年,努尔哈赤命皇太极为“大贝勒”,与代善、阿敏、莽古尔泰共理机务。此时之八旗,努尔哈赤与大贝勒代善各领两旗,莽古尔泰、阿敏、皇太极、杜度各领一旗。孟森先生在《明清史讲义》中还说:“太祖崩时,八旗亦未遵太祖意分配,太宗独挟两旗,势陵诸贝勒上。”实际上,所谓独挟二旗,是皇太极即汗位后对各旗调整所致。在这次调整中,皇太极继承了努尔哈赤原先所领的正黄、镶黄两旗,而自己原领的正白旗归弟弟多尔衮统领。相反,原先领有正红、镶红两旗的代善将镶红旗交出阿济格统领。由此可见,皇太极之所以能得到汗位,在当时并不全是“势陵诸贝勒”的缘故。之前,努尔哈赤曾在天命七年(1622年)就汗位继承问题发表过自己的意见:应该选择有才能又善于授受劝谏意见的人来继承汗位,而汗位的产生应该是由推举产生的。这是一种典型的“家族政治”。因此,在1626年九月初一日皇太极的即位仪式中,刚即汗位的皇太极在盟誓结束后,要率诸贝勒向代善、阿敏、莽古尔泰行三拜礼。此后,三人与皇太极并坐而治,如“三尊佛”。据说,莽古尔泰与皇太极争吵,“举佩刀手摩而睨太宗”,后来还从他家中抄出过十六枚“金国皇帝之印”的木印。可见,这种贵族共治的体制,必然是君主政体发展的障碍。天聪四年(1630年),皇太极的堂兄阿敏因弃守永平城之罪而被黜,镶蓝旗交由阿敏弟济尔哈朗统领,三尊佛遂少一尊。天聪六年(1632年),朝仪中的并坐格局发生改变:皇太极南面专坐,代善和莽古尔泰旁侍。同年,莽古尔泰死,而代善素无大志。至此,四大贝勒并治天下的局面方告结束。天聪十年(1636年)四月,皇太极在盛京(今沈阳)正式称皇帝,改元崇德,将国号改为“大清”。 国号的改变,跟“满洲”族名的认定密切相关。皇太极在天聪九年(1635年)十月下诏:“我国原有满洲、哈达、乌喇、叶赫、辉发等名。向者无知之人往往称为诸申。„„我国建号满洲,统绪绵远,相传奕世。自今之后,一切人等,止称我国满洲原名,不得仍前妄称。”当初,努尔哈赤以“后金”为国号,是欲接续女真族金朝之统绪;如今,皇太极要放弃“诸申”(女真别译)之名而提升“满洲”之名,反而是要切断彼此间的联系,乃至弃“后金”之号。为什么如此?其间原因,学者们的分析不少:一、不满金朝之残缺——“直以金之半壁天下为未足,易一号以自标帜焉”(孟森语)!二、议和之便——“因明朝人既往往以‘宋金覆辙’为言,破坏和事,故以此金国之字面,实为乞款之障碍,于是乃改金为清,改女真为满洲”(李光涛语)。三、满洲人“力图在自己与金元女真人,特别是后来臣属于蒙古的元代女真之间划出一道分明的界限”(姚大力语)。不过,崇德元年(1636年)皇太极命令所有亲王和贝勒们要阅读金朝皇帝金世宗(1161-1189在位)的本纪,却还是反映出皇太极对完颜金朝的矛盾的感情。然而,此数种分析的意义,在于将族名、国号之更易放到了极宏阔的战略背景下来思考。 皇太极本人,也确实有杰出的战略眼光,所以能逐步破解十六世纪二、三十年代东北一带多种势力角逐之迷局。天聪元年(1627年)和崇德元年(1636年),皇太极两次出兵攻打朝鲜,迫使朝鲜臣服;天聪年间(1627-1635年),他三次出兵攻打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最终统一了漠南蒙古;天聪八年(1634年),他出兵黑龙江,将黑龙江流域招抚到自己的管辖范围。征服朝鲜,就切断了明朝的后援;统一漠南蒙古,则使明朝的北面门户洞开。对于明朝,皇太极则选择绕开重点布防的宁远、锦州,在天聪三年(1629年)和天聪八年(1634年)两次大规模入关,骚扰明朝京畿及山西一带。崇德五年(1640年),皇太极决定攻取明朝在山海关外的锦州、松山等城,从而引爆了明清之间的松锦决战。清军吸取了之前攻城不利的教训,对锦州围而不攻。明朝深知锦州的重要性,派洪承畴总督十三万大军弛援驻守锦州的祖大寿,结果大败。洪承畴本人则被围困在锦州南面的松山。崇德七年(1642年),洪承畴被擒,随后降清,祖大寿亦献城请降。将近两百年后,嘉庆帝旻宁在瞻拜昭陵时赋诗一首,有“歼破明兵十三万,嘶风掣电云飞扬”之语。1松锦之战后,明朝对清军的防线,就退到了山海关一线了。 经皇太极近二十年的砍伐,明朝这棵“大树”已摇摇欲坠了。新建的大清国,却在茁壮成长。皇太极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制定“离主条例”解放奴隶,安抚汉人,创建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从而夯实清政权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基础。在政权建设方面,皇太极注重向明朝学习,要求“凡事照《大明会典》行”,设吏、户、礼、兵、刑、工六部,仿明朝内阁设内三院,更创设理藩院以管理蒙古方面的事务。在这一过程中,无论是像范文程那样较早归顺的,还是耿仲明、洪承畴等刚刚投降的汉官,都极受优待,而他们也在清朝兴国史中扮演着重要的地位。崇德七年(1642年)十月,西藏达赖五世罗卜藏嘉木派遣使节到达沈阳,与清国通好。所有这些,《清太宗实录》一语可以概之:“归附者日众,而国势滋大!”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初九日,九点到十一点,亥时,夜深人定,“上无疾,端坐而薨”。源自康熙朝重修《清太宗实录》的这段话告诉人们:清太宗皇太极是无疾而终的!只是,五十二岁的“天年”,未免短暂。据《朝鲜李朝实录》记载,时在沈阳的李袗向朝鲜国王报告说:“清汗于本月初九日夜暴逝。”“暴逝”一词,遂引起人们的无限遐想,再辅以清初“太后下假”迷案,更使得崇德八年八月初九日的沈阳清宁宫之夜扑朔迷离。然而,无端猜测,并不能替代历史的证据。学者认为,皇太极之死是积劳成疾、一朝突发的结果。一年后,即顺治元年的八月初九日,按照清初满人的葬俗,皇太极的梓宫被焚化,骨灰装入“宝宫”,并在十一日葬入昭陵,谥文皇帝,庙号太宗。九天后,七岁的顺治皇帝福临就告别沈阳的旧宫与陵寝,启程前往北京,入主中原。此时如果要问:什么奠定了福临君临中原的基础?康熙皇帝在约四十年之后的《清太宗实录序》中作了回答:“文皇帝以圣神文武之资缵承令绪,式廓弘图,„„大一统之规模,燦然具矣!” 1 钱仲联,《清诗纪事(道光朝卷)》,爱新觉罗·旻宁《昭陵石马歌恭依皇考元韵》,页9364。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12720a08767f5acfa1c7cda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