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九尾狐形象起源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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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九尾狐形象起源考

作者:王茜

来源:《文学教育 2016年第23



内容摘要:本文从《山海经》中的青丘九尾狐入手,对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的九尾狐这一形象的起源进行考证,同时通过对相关文献中九尾狐的形象进行分析,探究不同文献中九尾狐形象之间的关系,追溯九尾狐形象的起源。

关键词:九尾狐 《山海经》 图腾崇拜

近年以来,关于狐文化的研究成果可谓硕果累累,九尾狐作为狐文化中一起特殊的一类存在,也受到了人们的重视。1000年以来受影视剧领域兴起的仙侠风影响,学术界与之九尾狐相关的学术论文数目渐多,其中以民俗学、美学等角度进行研究的学术论文可谓硕果累累,而以文学角度的进行专门研究的学术论文却并不多见,其中更以唐代志怪小说为主要研究内容,九尾狐作为一类特殊的狐意象在与之相关的研究中多有涉及,却并将九尾狐作为主要研究对象进行专门研究。今仅从九尾狐这一特殊狐意象人手,对其在中国古代文学作品中的形象起源问题,进行探讨。

现存文献中可已找到的关于“九尾狐”的记载很多,其中大多出现在各种地方志以及志怪小说等文学作品之中。九尾狐在地方志的记载中多以瑞兽的形象被记录,这一类形象是典型的符命思想的产物。,而文学作品中九尾狐的形象则要复杂得多,更是经历了由善到恶,由圣到妖,由兽到“人”的多重转变。由此可见,九尾狐在中国古代文学史上的形象内涵极其丰富,并且一直流传至今。那么,这一形象最早是如何形成的呢?

现存文献中有关于九尾狐的文字记录最早可以追溯到《山海经》一书,其中所记载的内容多为上古时期的神话传说、山川地质,司马迁在《史记》中就曾多次引用《山海经》中关于地理的相关记载,在《大宛列传》的最后,司马迁对于《山海经》中所记载而怪兽有这样的记录:“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也。”其后,东汉史学家班固的《汉书,艺文志》中也将《山海经》收录其中。因此,虽然我们现在所能看到的最早的版本是东晋郭璞所注的《山海经》,但书中所记录的内容必然产生西汉中期之前,是我们可以找到的最早的记录有“九尾狐”的文献。其中有关于“九尾狐”的记载如下:

青丘国在其北,其狐四足九尾。(《海外东经》)

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大荒东经》)

在关于九尾狐的简短记载中,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山海经》中所记载的九尾狐居住在青丘之国,具有自然狐大部分的外貌特征,却比寻常的狐多了八条尾巴。青丘九尾(下文都将其称为“青丘九尾”,用以区分涂山九尾)这一形象无疑十分单薄,而值得庆幸的是除了青丘九尾的记载外,《山海经》中还记载有一些狐型兽,例如:

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媵。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之不蛊。(《南山首经》) 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名曰壟蛭,其音如婴儿,是食人。(《东次二经》)

其中关于《南山首经》的记载,郭璞注曰:“即九尾狐”。然而在原文的记载中,所说的是“其状如狐”,因此并不将其归类为九尾狐。这些狐型兽的记载使得我们可以通过对比,推测得出更多关于青丘九尾形象的信息。首先,这些狐型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食人,而真正的青丘九尾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说明。其次,这些狐型兽大多形貌类狐,有甚至是糅合了多


种动物的体态特征,而青丘九尾虽然比寻常狐狸多了八尾,但依然被归为狐。最后,这些狐型兽的叫声十分相近,形容他们的声音像婴儿一样,而《山海经》并没有对于青丘九尾的叫声进行说明。综上,我们可以推断青丘九尾应是一种不食人,具有九条尾巴和自然狐除此以外所有的基本形态特征,生活在青丘国的狐。

在《山海经》的记载中九尾狐与青丘国紧密相关,但是九尾狐居于青丘国这一说法,却与上古神话——禹娶涂山女的记载产生了冲突。因为年代久远,神话故事的原本面貌我们无从发掘,仅能够从后世记载中窥见一二,在东汉赵哗的《吴越春秋》的卷六中的《越王无余外传》就记载了这则神话。其内容如下:

禹三十未娶,行到涂山,恐时之暮,失其度制。乃辞云:“吾娶也,必有应矣。”乃有白狐九尾,造于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证也。涂山之歌曰:‘绥绥白狐,九尾魇魇。我家嘉夷,来宾来王。成家成室,我造彼吕。天人之际,于兹则行’明矣哉!”禹因娶涂山,谓之女娇。

在这则神话中,我们可以得出涂山有九尾狐出没的信息,而且九尾狐在涂山氏的心中有着不低的地位。那么九尾狐是不是从涂山来的呢?通过《山海经》的记载,青丘国的位置以中原为重心的东、南两个方向。而涂山氏经历代学者考证,认为涂山氏原本应该是居住在今天河南一带,后向安徽、浙江方向进行过迁徙,涂山氏的迁徙方向符合我们对于《山海经》所记载的“青丘国”的位置判断——相对于中原地区的东南方向。而迁徙并不一定是整个部族都离开原来的居住地,可能只是整个部族其中一部分族人,因此我们可以推断青丘九尾是涂山九尾向狐分化出去的一支。综上,青丘九尾狐和涂山九尾应是系出同宗,涂山九尾早于青丘九尾。

那么涂山九尾白狐又是从何而来呢?《吴越春秋》关于这则神话的记载具有强烈的符瑞色彩,认为这是一则帝王感应天命,天降祥瑞的故事。然而结合神话发生的时代背景我们不难看出,这一解释有些本末倒置了,这则神话虽然记载于汉代,可所讲述的故事却是发生在上古三皇五帝时代的,用秦汉时期的思想去解释上古的神话故事,虽无不可,但通过这样的方式进行解读,所得出的结论和神话本身的初始意义必然存在不小的差距。因此,在禹娶涂山女的这则神话中,如果我们将所有附加的成分刨除,这则神话我们可以简单归纳为两句话:大禹在涂山遇到一只九尾白狐,大禹娶了涂山女。在大禹、九尾狐和涂山女的故事里,大禹遇到了白狐,然后娶涂山女在这两处情节转换格外生硬,毫无衔接,而如果将我们九尾狐和涂山女两个形象合二为一,不论是涂山女变成九尾白狐与大禹相遇,还是九尾白狐化作涂山女嫁给大禹,情节推进都很流畅,故事发展合情合理。而涂山九尾白狐背后更深层的含义,在于它反映出涂山氏对于九尾向狐这一形象的偏好、崇拜、夸赞、亲近,甚至是将之当成一种具有亲缘关系的存在,涂山女和九尾白狐之间的转换展现出了毫无芥蒂的亲近。结合我们上文所分析的,涂山氏所处的地理位置应该在河南一带,地处北方,这一带狐是很常见的,这使得他们在日常的渔猎采集等生产生活中能够经常见到狐狸,狐的形象在他们的认知中十分具体形象。进而结合原始社会常见的生殖崇拜的思想,尾具有一定的性意味,经常用来暗指雄性的生殖器官。而数字“九”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代表着数字的极限,这一点《山海经》中描写各种异兽往往称其“九

尾”“九首”便可见一斑。九尾之说暗示强大的性能力,暗指子孙昌茂。结合原始社会人类的对于子嗣的重视,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大胆预测,九尾狐极有可能是涂山氏的部落图腾。

综上所述,九尾狐的形象应起源于原始部落的图腾崇拜,属于“狐图腾”的一种。而《山海经》中所记载的青丘九尾狐形象极有可能是源白于涂山九尾狐,也就是涂山氏中部分族人迁徙到了青丘,原本涂山氏部落图腾也随着迁徙来到青丘,逐渐演化成为青丘九尾狐,后来这一图腾在流传过程中不断被具象化,逐渐形成《山海经》中所记载的四足九尾的狐。因此,九尾狐形象应是基于原始图腾崇拜,通过人们的幻想想象而产生的超自然产物。

参考文献




[1]郭璞:《山海经》,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

[2]赵晔著,张觉译注:《吴越春秋》,北京联合出版社.2015年。

[3]李剑国:《中国狐文化》,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

[4]蔡堂根:九尾狐新解,浙江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0401期。

[5]许净瞳:论古典文献中九尾狐形象之流变,《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5期。

(作者介绍:王茜,西藏民族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典文献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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