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转向》的作者格林布拉特是莎士比亚的资深研究者,不过出于年轻时的经历,他也完成了一本收获无数好评的“大家小书“。由于是文学研究者,这本书比起通常的历史(非虚构)著作更具有文学性,颇有“文史”传统。当然他也不乏野心,为这部书拟下副标题“世界如何步入现代”。这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标题,就如同他的文字一般,但是进一步的,我们也不得不向其发问:卢克莱修的《物性论》真的带世界(全面地或是局部地)步入近代了吗?它带着怎样的特性?又是怎样地改变了世界? 为了考察这一系列的问题,我们首先需要关注到这本书的框架具有纯正的文艺复兴的传统,一方面,该书将13—15世纪视作一个关键的节点,包括书中提到的其他人物如彼得拉克的所做的努力,当然这也涉及下文提到的一个主题:教会意义下的宗教和人文主义如何共存。另一方面,作者重点关注了古典学,尤其是伊比鸠鲁派的性质对于世界的影响。这也意味着两点,作者基本上认同了“单数的文艺复兴”,同时也赞美所谓高贵的“古典学术”。在这样的色彩下,我们可以更好地了解书本的框架: 回归、转向、来世:文本还是世界? 关于开头提到的问题,作者不紧不慢地将解答放到了书本的后半部分,就像一个精心安排的“刮刮乐”,而字底一定是一个肯定的答案。为了论证这个结果,他实际上一改上半部的文学叙事,从文本的内容和性质(大段列表和引用)、枚举莫尔的“乌托邦“、蒙田随笔以及杰斐逊本人的“卢克莱修”基因来阐释这个千年抄本以及其思想如何地影响了世界。当然回应上文,世界在某种意义当然是局部的,而这个脉络也并非实证意义的。但是必须要说的是,我们通过这本书无限地扩大了读者对于抄本背后的力量的想象。而这样的脉络,恰恰是世界的某种象征。 利齿的隐喻:古典面对宗教 这本书在《物性论》“发现的时刻”之后,作者开启了“寻找卢克莱修”之旅,而这是一段非常精彩的旅程,精彩指涉的是作者的文学化表述,更重要的是“路上的见闻”。简要的说,是极具贵族怀缅的对于古典时期罗马贵族的描述,以及伊比鸠鲁主义及其追随者的特质。与此同时,笔者也把“时间的利齿”纳入到所谓“路上之见闻”。我们知道时间的利齿指的是“蠹虫”,这使得书籍难以保存,但是更重要的一点是,作者也将“教会”比作了新的利齿。教会意义下的教义和纯粹的教义当然需要区分,在教会的恐惧下,教义将人们引向对地狱的恐惧——某种程度来说贵族消失了,教会实现了精神权力的转换。这个框架当然也是开头我们关注的纯文艺复兴式的色彩的体现。古典面对宗教的问题当然也没结束,在人文主义者身上也展开了相关的思考,发现者采取的分离,其对手的皈依,都是这一表达。除了精神意义的发现之旅,猎书人在教会的所见,也绝对是社会史、微观史的一隅。 发现者的命运: 说到现在,我们甚至还没有提到伟大的猎书人波焦,这对于作者和他本人似乎都不公平。作者用了大量的篇幅描绘了波焦的处境、状态以及猎书的过程。这既是对于人文主义者的重点刻画,也是对于波焦本人的尊重。波焦在“谎言工厂”谋生,又从“捕狐陷阱“中全身而退,甚至最后与佛罗伦萨的国葬擦肩而过,其性格与世俗人生路径得以展现。另外,他作为人文主义者,一方面展现了对于古典的热情,另一方面如何在人文主义和宗教的精神中自我定义。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28cc97a175232f60ddccda38376baf1ffd4fe3c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