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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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的骑士

——《张承志散文》读后

曾经以《骑手为什么歌唱母亲》登上首届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领奖台的张承志,以《黑骏马》《北方的河》等优秀小说影响了一代读者的张承志,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以后突然放弃了也许对他而言驾轻就熟的小说创作,转攻散文、随笔发表了《清洁的精神》《以笔为旗》《荒芜英雄路》《无援的思想》《鲁迅路口》等精彩却颇受争议的篇章。然而,这些争议并未影响张承志的创作,他像《黑骏马》中的巴帕,翻身骑上他的钢嘎•哈拉,执着地行走在苍茫的文化大地上。

我曾经沉醉在《黑骏马》中奇异瑰丽的草原景色之中,为白音宝力格和索米娅的爱情悲剧感叹唏嘘,也曾经为《北方的河》中刚烈勇猛、自信豪迈的男主人公所深深折服,惊叹于张承志对于北方河流那种雄浑气势的精准描写。然而,当我打开手上这本《张承志散文》(人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时,里面的许多篇章一如既往地彰显张承志对理想、纯洁、自由、正义的呼唤,但是,字里行间已经难觅当初的浪漫与温情,对现实世界越来越失望的他,更像塞万提斯笔下的唐吉诃德,驱使锐气十足的思想和石头般奇崛瘦硬的语言,不屈不饶地向理想的彼岸进发。张承志说过,“如今我对小说这形式已经几近放弃。我对故事的营造,愈发觉得缺少兴致也缺乏才思。我更喜欢追求思想及其朴素的表达;喜欢摒弃迂回和编造、喜欢把发现和认识、论文和学术——都直接写入随心所欲的散文之中。或许,对于以创造为生命基准的优秀作家,放弃曾经的优势也是一种艺术走向成熟的表现?从张承志的这本散文集中,我读出了——

坚韧的寻找。从昔日伯勒根草原寻找曾经的纯美爱情,到跋涉在回民的黄土高原寻找心灵信仰的力量,到徘徊于江南徐锡麟东埔故居、鲁迅路口对正义、对知识分子生存意义的探询,到沉醉于摩洛哥古城菲斯对自由与美的无限向往„„张承志靠着菲薄的稿酬与版税1989年他就辞去一切公职,与体制决裂,成了一名靠稿费生存的自由撰稿者)为了追寻进入精神天堂的那个神秘入口,孤独而坚韧地行走。

在甘宁青边区伊斯兰黄土高原,在焦干枯裂的黄色大山之间,生活着一群胸怀纯洁信仰的而“习惯了沉默”的人,久居繁华都市的张承志可能没有料到,居然还有一个如此陌生而新奇的世界。在这片干渴的土地上生活着一个用生命追求纯粹的穷苦群体,他们身上爆发的能量令张承志惊叹不已——“为什么起义的农民能够举着木棒铁锹扑上兰州城呢?为什么他们在可以突围转移时,却死守华林山全体牺牲呢?”人究竟为什么而活?朴实、纯洁„„这些做人的基本要求,为什么离我们越来越远?“信仰”在构建民族心灵大厦的工程中,究竟处于何种地位?身处虚伪与浮华盛行的现世,张承志的追问确实具有振聋发聩的功效《回民的黄土高原》《日本留言》一文,从日本红军的左翼运动写到日本教科书诉讼案原告家永三郎的正义举动,从他们“充满着对于极限和纯洁的追求本能”角度出发,分析了日本民族“一种使人回味不已的唯美精神”由于历史的原因,中日两个民族的感情十分复杂,特别是日本任何忽视历史、不敢正视历史的行为,必然招致中国人民的强烈不满。但是,正如作者所说“从偏激地排外,到媚骨酥软失节卖国,其间只隔着一层纸。,对一个民族的全面认识,绝非一件容易的事。张承志以他的亲身经历(用他的话说——我也曾相当长期地在日本滞留。向我们讲述了日本普通民众中隐藏的正义。并且指出“不管世道怎样得胜,正义仍会像常青的生命一样,不断生长,不会断绝。徜徉在山阴道上,行走在秀美安谧的江南水乡的小巷里,追述“那名若雷霆的辛亥革命先驱、那项羽荆轲般的剖心沥血之士。的豪迈之举,张承志觉得,这些充满血性的革命举动在世俗大潮的冲刷下已经日益模糊《东埔无人踪》„„1984年的西海固之行,张承志发现了一个恶劣环境之中靠信仰生存的穆斯林世界,当地百姓的生


存状态促使他此后对生命本真意义的一系列深沉思索。尽管“寻找”的徒劳一次又一次地捶击他的神经,尽管每一次都在无限接近那个理想的境界却永远无法到达,但是,张承志给中国当代文坛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寻找的结局或许注定是一个悲剧,过程却因为他的不懈探险与无畏追求而凸显其壮美。

警世的呐喊。源于对现实的失望,张承志从历史、宗教中,从穷苦大众的日常生活中,从浪迹天涯的行旅中孜孜不倦地发掘与追寻“清洁的精神”并力图唤起更多人对世间大美境界的向往,但是,理想主义在物质和欲望的夹击、围困下正仓皇溃退。“十面埋伏中的我在他们看来是一只动物园里的猴,我在嘶吼时,他们打呵欠。《离别西海固》张承志的嘶吼势单力薄,无力抗拒这个时代。但是,他却执拗地“以大济苍生的宏愿燃烧着他的人一样的生命激情。(摩罗)

在加拿大、日本辗转飘零,曾经栖身于东京郊外贫民窟的张承志对西方霸权主义思潮感触深切。海湾战争的意识形态战、日本人《丝绸之路》《黄河》《长城》的电视投资„„正义沦陷,中国人引以为豪的文明源头与华夏脊梁却被“早已把三八大盖换成了冰箱电视的日军”操作摆弄,此情此景之下,那些自诩为时代精英的“知识分子”们,他们的骨气在哪儿?他们的独立人格在哪儿?可怕的沉默使张承志愤怒了,“难道由于如此的一切,中国就应该被西方列强摆上案板拿起菜刀一块块地切开吃掉吗?难道由于如此的一切,中国就应该在一百年前忍受旧殖民主义、在一百年后再承认新殖民主义吗?难道由于如此的一切,中国就应该咒骂自己批判自己全面否定自己,自己宣布自己该亡该死该当亡国奴吗?”“哪怕只是为了自我,我也决心向这世界体制开枪,打尽最后一颗子弹。——破空的疾呼震耳欲聋,给人极大的心灵震撼(《无援的思想》《逼视的眼神》通过叙写美国国家地理频道制作播放“寻找阿富汗少女”电视片的事,对美国试图充当“世界警察”的强权政治,对美国卑劣使用现代媒体控制全球话语霸权的丑恶行径进行了无情揭露和鞭挞。在美国轰炸机每日向阿富汗倾倒炸弹,每天都有阿富汗平民被炸死的背景下,绿眼睛的“阿富汗少女”最终在托拉博拉山地找到了。然而,这位名叫“莎尔巴特”的穆斯林女人面对秃顶摄影家的尼康F16“并未因被选中而露出半点笑容。在她灼灼逼人的眼神中,依然满盈着恐惧、怀疑和悲哀。,在战火弥漫的阿富汗,侵略者的伪善面目暴露无遗,为不义战争充当工具的媒体舆论能骗过这些饱受痛苦人的眼睛么?正如作者所说“没有谁能逃避人类良知的审判”《投石的诉说》从巴勒斯坦少年达乌德用石块迎击以色列坦克写到葡萄牙作家萨拉马戈的冒险发言,写到日本外交官遗孀致沙龙的公开信,对以色列赤裸裸的侵略行为表示强烈愤慨。那些投向坦克的石块根本不是还击侵略的武器,而是追求公平正义的象征,它提醒有良知的人们“占领是最大的恐怖主义,国家恐怖主义是最大的犯罪!

孤独的行旅。张承志曾经这样评价自己:“我是一位从未向潮流投降的作家。我是一名至多两年就超越一次自己的作家。我是一名无法克制自己渴求创造的血性的作家。《语言憧憬》自信当中抑制不住文人的傲气。不断地超越自己,是每个艺术家奋斗一生的目标,“永远在路上”式的艰难探索则成了他们的宿命。对于张承志来说,1989年毅然辞去公职成为自由撰稿人,便开始了他的被人视为另类的“孤独的行旅”与现行体制的果断决裂,除了需要十分的勇气,更重要的是,这样做的结果标志着他与生存环境的对立与抗衡,用一句通俗的话说就是“一意孤行”

在荒凉干渴的西海固,张承志听农民讲清史,这儿有丈夫被官府杀害后,“除夕夜宰了满清官吏一家十余口,大年初一自首求死”的女人,有为了两箱子书籍献出生命的女人,有人“血脖子教”的哲合忍耶,贫瘠的土地养育了为信仰而生的群体。人生的本真意义是什么?在这个浮躁充斥的世界,理想主义与英雄主义的旗帜是否鲜艳如初?张承志虽然“心累极了,命在消耗”,但“有描述不出的喜悦”。只是此种羁旅之人的收获除了招致更多“智识阶级”的漠视,还能拿它(坚固的现实)怎样呢?(《离别西海固》。在摩洛哥古城菲斯,张承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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