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三旬 墨色的远山在惨淡的天穹下连绵,暗沉的黄昏里只有旧铁皮火车轰鸣地驶过,带起飞卷的尘埃。 目光所及是一片辽阔的荒芜田野,铁轨旁的野草几乎要触到车窗。 猛地一震,挨着车窗的他从不安稳的梦里惊醒,似乎还未缓过神,目光空洞而苍白。 一个破背包,一把破吉他。 他这样离开,也这么回来。 下意识地抱起吉他,抬头看到对座仍在沉睡。 指尖触到琴弦却又蜷回。 他无奈。 握住琴把的手渐渐收紧,咬住嘴唇,脸色渐渐发白。 好像少了点什么,好像空了些什么。 他想起漆黑的出租屋里,窗外大雨倾盆。 他数着漏水声,几瓶酒挨着混混沌沌到了天亮。 暗无天日的世界里,只有被大雨模糊的寥寥路灯被晕开,微弱地照亮他面无表情的脸。 醉不了也睡不了,像是被剥夺了做梦的权利。 梦是什么?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他带着一腔热血驶向远方,小小的镇子容不下他的膨胀。 即使无法名扬天下,也宁可去流浪远方,决不蜗居着空守理想。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他真的流浪在大街上,在邮筒旁坐下,对着夜色自弹自唱。 而眼前的人来来往往,在他身边驻足的,竟只有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 她静默地听完了整首歌,一言不发地离开,他却像找到知己一般,独自感动一整夜。 雨向着车窗劈头盖脸地打来,山与荒野被吞没在无尽的黑暗里。 昏暗的车灯亮起,闪烁,困难地支起了车里的白昼。 年少轻狂时与谁醉酒纵欢整整一夜,醒来时发现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彼此怀里,宿醉之后还有力气相互调侃。 谁起哄着要对哪个姑娘告白,谁口无遮拦聚散慷慨,谁日日朝受命夕饮冰,谁又迷茫无措地徘徊。 记忆已经模糊,感受却还存在。 可是吹过的江风早已远去,爱过的愁过的都变成了过眼云烟。 无力回想犯过的错,时光早已帮人释怀。 漂泊之前他尚且澎湃,漂泊以后,他累了。 三旬的年龄让他放弃了流浪。 孑然一身回到故乡,回到一个容得下自己的地方。 曾经害怕孤单的人,也愿意孤单地老去了。 假装自己坦坦荡荡、潇潇洒洒,咬住嘴唇,咽下往事的悲哀泪水,平平淡淡独自走完余生的路。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35707d116aec0975f46527d3240c844769eaa0e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