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缓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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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鸡缓臭屁

作者:张大春

来源:《视野》2012年第07

我女儿念过两个幼儿园,课堂上居然都教唐诗,不但教背,还教吟;不但吟,还要用方言吟;不但小班的妹妹学会了,她还教给了念一年级的哥哥。我自己为了进修认字,偶尔写些旧体诗,可是就怕我枯燥的解说挫折了孩子们对于古典的兴趣,所以从来不敢带着孩子读诗。有一回我儿子问我:你写的平平仄仄平是不是就是妹妹唱的唐诗?我想了半天,答称:不是的,差得很远。

那你能不能写点好玩的?他说,像妹妹唱的一样好玩? 接着兄妹俩来了一句:——————臭、屁!

直到他们同声吟完了整首诗,我才知道,那是《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我趁机解释:字和字是动词,在前两句第三个字的位置。可是到了三、四句,动词跑到每句的第二个字了,是不是有上了一层楼的感觉呀? 他们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只反复朗诵念着他们觉得好玩儿极了的一句,并且放声大笑:——————臭、屁!

那是闽南语,意思是:王之涣作品。孩子们不要诗,他们要笑。你不能让他们笑,就不要给他们诗。诗,等他们老了,就回味过来了。我觉得幼儿园教对了,也并非因为那是王之涣作品,而是因为孩子们自己发现的公鸡缓臭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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