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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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笺

作者:王祥夫

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下旬刊》 2014年第10



王祥夫

杜工部的两句诗: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今人读来想必已多不解其味。手机的出现,人们已不再需要用书信传递什么,所以写信已近乎于奢侈,以前常见有老者坐在街头,面前一小桌,备有纸笔,是代人写家书的,一封信写完还要算一下,一张信纸多少钱,笔墨要多少钱,其实相加起来也没几文,五分或一角,但让人感觉古风的存在,现在这种人少了。但还是有,上次随友人去桂林的大墟古镇,在桥边吃了一回美味的螺蛳,螺蛳壳子一时被吐得吡吡啪啪。然后独自去转,忽然就在街角看到一老者端坐在那里给一乡下人写信,虽然手里是一支圆珠笔,却让人感觉时光像是一下子倒退了许多年,一个低低地说,一个静静地写,真是岁月安稳。在过去,写信是生活的一部分,除了有急事去拍电报,一般都是写信,找出纸笔,字斟句酌地写好,再细细看一遍,改改不对的地方,然后再出门去投寄,如果外边下雨还要备好伞备好雨靴,邮局不在附近还要打出租,到了邮局贴邮票,再投到邮筒里去,还不知对方能不能收得到。现在的文具店里也许都不会买到信纸,更别想买到那种印制精美的花笺。说到花笺,常看鲁迅的书信集,文物出版社刊行的那种大本影印集,翻来翻去,就喜欢看他用花笺写的信。说到花笺,现在在北京琉璃厂还有得卖,价格已相当昂贵,买来也只能当做收藏品,用来写信一是有些贵,二是写给谁?是七弦虽在,知音难觅。鲁迅先生和郑振铎当年印过十竹斋笺纸,现在想见到原版不太容易,已算是稀有的古董。说到书信,搬家的时候,我特别留意朋友们给我的信,但每次搬家都免不了要丢东丢西。有时候,怕什么东西丢了,把它小心翼翼放在什么地方,而最后偏偏它就丢了。这次搬过家,一幅山岛由纪夫的毛笔字怎么也找不到了,是写在一张十六开那样大的纸上,是两句唐诗。还有赵朴初先生给写的堂号,两个字加上赵先生的名款。还有沈从文先生的两封信,当时接到沈先生的信是十分的意外和激动。给沈先生写了信,想不到他会回信,但打开信封后又十分失望,本希望沈先生是用毛笔来写,想不到却是蓝墨水钢笔字。还有汪先生的扇面,一面是桂花,一面是写杨升庵的那首诗,也找不到了。这就真是让人很怕再搬一次家,搬家其实如同战争,一切秩序都被打乱,多少年尘封的东西都给抖落出来,而从这个家搬到另一个家以后你会发现许多东西不翼而飞。

说到笺纸,最著名的莫过于薛涛笺,但谁也没有见过,只能靠想象。而清代至民国,是笺纸的鼎盛时期,鲁迅写信多用白纸或八行,行宽字小,格外有趣。被陈丹青再再地称之为的“大先生”的鲁迅有时候也用花笺,比如给台静农、给小峰,尤其是给台静农的那几封,花笺上的山水图案是寥寥的几笔,却淡远。但最多用到花笺的还是给许广平,比如起首叫许广平为“乖姑”,“乖姑”下边再加一爱称“小刺猬”的那一封,选用的笺纸一张是枇杷,一张是莲蓬,信尾画押却是鲁迅画了一只小剌猬。再如起首直呼许广平为“小剌猬”的那几封,笺纸是选佛手一张,枇杷一张,信尾画押是一匹小马。或者再有,就是石榴、荔枝、牡丹、萱草、桃花、水仙、牵牛花之属,多是花卉。

鄙人有时候去逛琉璃厂,一定是要看看纸笔墨砚的,不买也要看。除此之外,还爱看看花笺,各种的花笺里,我独喜流云细草和寥寥几笔山水的那种,花笺上图案的线条和色彩要淡到若隐若显才好。我的朋友里,燕召喜做笺,他手制的小笺淡然好看。他拿几张来给我,我在那张一瓶一花的小笺上补一苍蝇,晴窗明几,笔砚清洁,我忽然就觉得自己已经回到了民国。

现在细想,做一回民国人亦是不错,布衣长袍,纸笔墨砚。

(选自王祥夫博客)


散文包

现代物质水平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可能会带来生活品位的下降,低劣庸俗可能会渗透到我们的生活。本文作者将民国时期书信和花笺的“往事”娓娓道来,或叙述或说明,随着行文流转,让人的心不知不觉沉静下来,都想焚香沏茶,面对面听老先生叙说“岁月安稳”的民国生活。在作者笔下书信和花笺其实代表了一种高雅的生活态度和浪漫的情怀。作者从杜工部的诗入手,由写信讲到花笺,联想到搬家丢失的毛笔字、扇面等旧物,怀恋之情溢于言表。写到鲁迅用花笺写信的轶事,让人觉得活泼有趣,“横眉冷对”的大先生原来也有人间烟火气的俗世情怀。只是,时光流逝是再也回不去了的,我们只好在心底留那一方安静的角落,装着静好的回忆,在现今烦躁与喧闹的众生中,自在,逍遥。

——许尚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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