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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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怎么写? 边建松 “窗外”指的是一个空间。这个空间的大小,取决于视线的角度和视野的宽窄;而视线的角度和视野的宽窄,又取决于人和窗户的高低远近。一般而言,人离开窗户越远,所见就越少;人离开窗户越近,所见就越多。俯视大地所见的人事景物,人、车,草坪、树林,大海、帆,风吹来、飘来飘去的雨丝,花开、叶落,哭泣的、欢乐的眼,举起的手和放下的手,拥抱和分离……就比仰视青天来得繁多、来得扎实。我们仰视天空的时候,白云、鸟雀,从天而降的雨水,越来越远的飞机,偶然飘来的羽毛……那些事物,邈远得进入虚空,不落痕迹。窗外的世界,很实在,也很阔大。窗外的世界,就是从这边到那边,从眼前到远方,从所感触到的温度到纠缠难解的梦想…… 窗外——有你看到的、你愿意看到一个世界。 这个“窗”,又是什么建筑上的“窗”?是房子吗——高楼还是平房?建在悬崖上还是平畴上?四合院还是独门独户?木结构的还是大理石的?还是在大海上——透过一艘船窗,能够看到窗外的什么景致呢?还是在宇宙中——透过宇宙飞船的舷窗,能够看到金星上的金字塔群和人脸地貌吗?透过教堂的窗户,还是监狱的铁窗?或者是一辆飞驰的印度火车——透过车窗可以看见异国风情;或者刚刚遭遇车祸的破损扭曲的窗玻璃,看到血慢慢渗入山坡上的青草地……既然说到窗玻璃,那就再想象一下,是彩色花窗,还是木格子窗,还是砖雕石棱窗?这个窗,在墙上——那么是屋子的墙,还是院子的墙?如果是屋子的窗,是在屋檐下的,若是院子的墙,那也许还有斑驳的青苔。还有,既然说到墙,那不妨说说屋顶,是鲁迅的铁皮屋顶,还是杜甫的茅草屋顶,还是苏东坡的毛竹屋顶…… 窗内——是你存身的一个居所、安妥心灵的地方。 其实,“窗外”这个空间,隐含着一个立足点,那就是人在窗内。窗外的世界,首先是窗内人的眼界、心界。让窗外世界活起来或者死掉的,让窗外世界拉近来又推远去的,只能是窗内的那个人。那个人是谁?他,还是她,或者还是它?ta年龄多大?ta形貌举止如何?ta有怎样的经历?ta是哪个时代的?宋朝还是民国,还是1280年,还是当下的2018年,还是2810年?姓王还是姓李?姓李的话,也许叫李聃,或者叫李斯、李白、李世民、李清照、李叔同、李莲英,或者是莎士比亚的李尔王、《亮剑》的李云龙,或者是李连杰、李晨、李易峰、李荣浩、李菲儿,或者是李老师、李大头、李邋遢。他们或者是大人物,或者是平民百姓,但都在历史中起伏,透过一扇窗,他们亮出自己的歌哭。时间滴答滴答过去,ta是否还记得现在是什么时辰?是初春霜降的早晨,还是大雪的午后,还是蓝色血月亮的深夜?窗内的ta和窗外又有什么样的关系?窗内的ta和窗外的ta又有什么样的关系?一个窗内的人,一个窗外的世界,于是故事就这样发生了。 一个窗内的人,一颗衣服包裹着的心,于是故事就这样发生了…… 窗外有什么 郑春霞 相对于门来说,窗并不多余,但绝不是主角。门懂得自己的地位和高度,门的高度高过所有人的高度。人们由此进,由此出。门有门槛,有门轴,有门楣,错不得次序和位置。门是法相庄严的门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几千年来的祖训和规矩。窗就没有那么重要。它没有那么多付于其上的讲究和意义。 这么说,并不等于窗就可有可无。如果没有窗,也就意味着没有了通风口。世间的风哗啦啦啦,哗啦啦啦,穿堂而过,继而登堂入室,如果没有窗,那么风就停滞不前,无法传递。每一缕破窗而入的风构成了内与外的联系,也是自然与人为的沟通。人类厌倦了群居,就想到了独处;厌倦了露天,就把自己圈养起来。但人类还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有了一扇扇窗,独处的人们可以彼此相望。也是有了窗,风霜雨雪依然可以从窗前飘过,一朵朵,一朵朵,落在窗台上。看得见梅花凋谢,桃枝初发。一扇窗是借景与传情的道具,从这个角度来说,它又比门重要多了。门一言不发,鲜有情趣。而一扇窗风光无限,风情占尽。 那么窗外都有些什么呢? 窗外有一座山,窗外有一条河,窗外有万千风景,包容世间万物。窗外也有可能是一片雾霾。啥都看不见。窗外或者只是一堵墙,除了想象什么都没有。你可以探出头去,望向窗外。你也可以收回心来,不看窗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写文章。窗外是另一个世界。窗外也是另一种态度。你可以打开窗来,拥抱多姿多彩。你也可以关起窗来免受打扰。窗外是延伸,窗外是另起一行。窗外是衔接,窗外是无穷无尽。山外有山,窗外有窗,让窗来演绎你,还是你来诠释窗?来吧,写出你的窗外之有或窗处之无。 “窗外”是一个非常精彩的主题 虞璧祯 “窗外”有什么?我们大概都会习惯性地接上“景色”二字。确实,透过寻常记忆里苏州园林的花格窗棂或者街角咖啡馆明净的落地窗,我们的脑海中会对应地浮现白墙绿竹或者车水马龙的场景。然而“景色”二字的局限在于,它可能会使我们认定——“窗外”就等同于“窗外的东西”;而“窗外的东西”,即使不一定是美的,也应当是确切、真实的。 对于已知的主题来说,这不是不能成为一条思路,但再美再震撼的景致当付诸笔端时总会减损魅力,难于共情,何况通篇单纯的景色描写将辜负这样一个既可头脑风暴,又宜释放真情的题目。比起把窗当作一个摄取真实的取景框来构思,或许刚开始的时候将它想成一块画布或一个舞台能让我们思考得更开阔些:如果萨尔瓦多·达利能创作《永恒的记忆》,那么你的窗外也可以是扭曲的钟表和不明的平台;如果塞缪尔·贝克特对舞台上仅有两个流浪者、一个黄昏和一棵树的一场等待没有解释,那么你就可以不必解释为什么从飞机的舷窗向外看去却只有下沉的电梯。窗可以是却也可以不是一种单纯的建筑要素,我们可以借助“窗”的平台投放许多东西,即使它是不够具体或者彻底荒诞的。 不要丢失了“窗”这个载体,因为只有有了窗,所见的“窗外”才能被限定在一个固定大小、固定位置的区域里,来提供一个“局部”。局部使蒙娜丽莎身份不明,使维纳斯的断臂更添风情,也会使读者自然而然地陷入追问、猜测和想象。更进一步的,在这局部的窗的限制下,从窗内向外看去的人将不可避免地被剥除全知全觉的视角,完整的故事只能靠或多人或多次的碎片式的积累来进行拼凑。而正因为这样的视角非常有限,故事的余地也就很大。如果大家看过希区柯克的经典之作《后窗》,就会了解窗户可以成为多么好的载体。一只拿刀的手,一块锯条的一角,一只小狗的惊叫,一个雨夜埋土的影子,全片几乎全部由透过窗户的镜头组成,而正因既看不真切也无法靠近,一个远观者本身的猜测和慌乱的联想就足以渲染万分悬疑恐怖的气氛。一个警探须要结合这样的局部碎片推演出宏大的案情事实,而一个故事也藉由“局部性”发展出了迷离妙叹的情节。 而《后窗》给我的另一重启示在悬疑推理之外。纽约的盛夏,两栋间距狭窄的居民楼之间,大家都不设防地打开窗户驱逐酷热,摔断腿的男主角可以日夜无忌地观望对面夫妇不堪的争吵,钢琴家灵感尽失的暴躁,年轻女郎摇摆的身体。暂不论对暧昧的偷窥道德的争讨,人们往往忽略的是,每一个自以为置身窗内的人其实都暴露在别人的窗外视域中,包括男主角本人。这一如那句我们熟悉的小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由此,在位置、大小的操控之外,写作者更可以通过操纵空间内的相对位置关系,使“窗内”成为“窗外”(抑或反之)或使“窗外”仅限于“窗内”(即把故事的重心置于观察者这方,而把窗外的变化仅仅作为推进情节的一条线索)来彻底拔高作品结构上的起点,为自己开启一道灵感之门。 “窗外”是一个非常精彩的主题,相信大家也和我一样,总是会乐于对这样有趣的题目进行很多创新的尝试。但其实无所谓任何结构、叙事上的奇巧灵技,只要能去真正用心、真诚地讲好一个故事,哪怕是有些庸常,有点单薄的故事,它也同样可以具有一流的水平,可以十足的动人、富于诗意。我最后想起了钱钟书先生的一句话:有了门,我们可以出去;有了窗,我们可以不必出去。这个“不必出去”里是多少有情有味的哲思。人们以前常说,“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而窗给予我们一种选择,“若山不来就我,我便不去就山”。我们便在这一窗之内,可慎观可妄想,可做袖手者,可做缠身人;我们能通过一方有限的空间构想无限的可能,恰有万千故事等待我们去建立,去投笔,去被雀跃地发现。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6bc3d1dc50e79b89680203d8ce2f0066f53364ab.html